第四十六章 濟世救人
跟著紅姐走過幾個彎彎繞繞，最終幾人停在一個巷口前，紅姐撓了撓頭，試著往前走了幾步，嘴裡嘟囔著：“是這麼走嗎？我記得應該是……那老傢伙喜歡陰暗潮溼的地方，這裡應該是不會錯的……嗯……應該是這裡吧……”
沈曦和半信半疑跟在她身後，只見那紅姐走進小巷子，又在小巷子裡左轉彎、右轉彎，找到一扇小門，這門一次只允許一個人經過，用木板虛掩著，沒什麼防護作用，不過也沒什麼人能發現這裡就是了。
這兒和紅姐說的一樣，陰暗潮溼，四周似乎有水道，可以聽到汙水流過的聲音，也大概是因為在水邊，這裡十分潮溼，還有常年背陰的黴菌味兒。
紅姐直接卸下了那塊木板，隨意的丟到一邊，率先經過小門，走到小院子裡。
別看那木門小極了，那木門之後倒是視野開闊，院子裡十分空曠，幾處牆角還放著曬乾的藥材，院子裡也乾乾淨淨，似乎常年有人打掃。
紅姐十分熟悉，穿過院子，直接推開了房屋的門，往裡邊邁去。
這屋子陳設佈局倒是像一個藥房，進門就是櫃檯，櫃檯後邊放著草藥格，格外貼著草藥的名字。
不過紅姐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有人，她大吼一聲：“老東西，在家嗎？”
並沒有迴音，紅姐笑了一下，轉身看著沈曦和，開口說道：“好了，那老東西估計已經離開了，去拿吧，想拿什麼拿什麼，那東西這幾十年珍藏的好東西可不少呢。”
沈曦和有些拘束，不好意思地開口：“啊？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那老東西都走了，這城裡的東西都是本城主的，你想要什麼就拿什麼，我說的，出了什麼事情，我給你做擔保！在我的地盤上，還沒人敢動我。”紅姐不愧是紅姐，底氣十足，這百年的守門人不是白乾的。
忽聽三聲極重的柺杖拄地聲，接著是一位老者的聲音，他道：“幹什麼幹什麼！你當我死了不成？連老夫的東西都趕來搶了？老夫還沒死呢！！”
“嘎吱”一聲，房屋側邊的門被開啟，從中走出了一位年邁的老爺爺，鬍子花白，頭上光禿禿一片，在陽光照射下稍微有些刺眼，他的腿腳似乎不是很好，必須依靠工具，才能慢悠悠地挪動。
紅姐很熟絡地走了過去，把人一把抱起，公主抱到櫃檯前，又把人放好，氣得那老人家吹鬍子瞪眼，大罵：“你幹什麼？！無理取鬧！把老夫放下來！老夫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你走得太慢了，我這不是過來幫幫你，不過我還蠻意外的，老頭子，你居然還沒走啊？”
那老者冷哼一聲，站穩之後摸了摸自已的鬍子，道：“老頭子我還沒活夠呢，你這無禮小輩，這都幾百歲了，還是這麼沒禮貌。說吧，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你懂了想來打劫我的歪心思。”
“歐陽爺爺！給點藥，隔壁村子好像出了什麼事兒，來了幾個人向我們求助來了，需要開點藥回去，那什麼……”紅姐轉身看了一眼沈曦和，問：“你徒弟是叫江雪柔吧？”
沈曦和點頭。
“哦對對對，就是那江雪柔，是個醫者。”紅姐又轉身回去和那老者叨叨，“江雪柔替他們看了，說是天花，這病似乎還挺嚴重的，尤其是在人與人之間，聽說死的快，還沒得治，那小姑娘也是厲害，開了藥方，似乎能穩住，哦對了，你看看，給我們抓個藥。”
紅姐轉身和沈曦和討要：“曦和，藥方。”
藥方？什麼藥方？
沈曦和兩眼迷茫，道：“不知道啊，你拉著我就出來了，我沒拿。”
“啊？我也沒拿！”
兩個人一起轉身看向姍姍來遲的陸遲歸。
陸遲歸滿頭黑線，無奈地從衣袖裡拿出一張摺疊的紙，遞給沈曦和，說道：“我拿了。”
誰知道這兩個人跑得那麼快，連藥方沒拿都不知道，他只得是回去一截，拿了藥方再追出來。
沈曦和尷尬，嘴上道：“多謝狐狐。”接過藥方，遞給了老人家。
老者展開藥方，摸著鬍子看了看，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後喜笑顏開，格外滿意，道：“你這位名叫江雪柔的徒弟，確實厲害，這些藥可是奇人才想的出來的，但是也很常見，你且等著，我給你們多找一些，這天花必然不止只有幾個人得了，這傳染範圍極廣，除了這幾個人，你們怕是話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說罷，老者在背後的櫃子上找了找，非常豪橫，畢竟平時也沒人要這些東西，都是他留著收藏，閒著無聊的時候打發打發時間的，如今有了用處，自然毫不吝嗇，傾囊相助。
“拿去拿去。”老者還貼心地用一個布袋裝好了，遞給了紅姐，嘴裡囑咐著：“既然有人願意到這兒來，你也別天天慣著你那個破城門，轉生門在，這裡就不會出事，現在靈魂都快走光了，這兒也變得冷清起來，你不如做好你的城主，好好攬收一下居民。”
“行了行了，你個破老頭難道還怕我寂寞嗎？我這不是新交了幾個朋友嗎？走了，忙著救人呢。”
歐陽老頭嘆了口氣，看著紅姐等人又從小門離開，渾濁的眼眸中暗含著一絲悲傷，他道：“哎，再過個幾年，等你穩下心來，老夫我啊……也要離開咯。”
視野中紅姐的身影並不孤寂，和幾個人三三兩兩交疊在一起，歐陽老者欣慰的笑了，也罷，現在的紅姐，也不孤單。
紅姐出了門，把草藥收進芥子空間，嘴裡碎碎念著：“煩死咯，我都多大年紀了，他還這麼叨叨。”
“小紅，你認識他？”
“嗯……也算是照顧我長大的人吧，只是人類的生命短暫，難以實現永恆，他死的可早了。不過，我初到此地的時候就發現他了，這小老頭也不知為何一直在此處徘徊，我乾脆就送他了一副身軀，現在他也算是過上了養老的生活。”
“不過他以前挺好看的，好像是哪裡的王公貴族，後邊落魄了。當時離祀不見了，我四處找離祀，不小心被獵人抓到了，他救了我，養了我一陣，也就六七十年吧……也算是壽終正寢了，不過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意離開。”
“……”沈曦和一陣沉默，臉色無奈地看著紅姐，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對方的命運軌跡赫然已經出現在她眼前。紅姐此生，無憂無慮，卻也孑然一身。一直有人陪著她，但沒有人一直陪著她。
“怎麼了，曦和，你這什麼表情？快走吧，你那徒弟該等急了。”
“嗯，就來。”
回了客棧，江雪柔讓南憂弱拿一副藥去熬著，自已正在用修為替那年輕人驅趕病毒，將修為納入年輕人體內，遊走一圈之後帶著病毒出來，雖然效果很好，但是很費神，只是幫那年輕人驅散病毒，她就已經氣喘吁吁，累得滿頭大汗。
南憂弱有些擔憂，讓江雪柔休息片刻再繼續，江雪柔卻搖了搖頭，道：“天花傳染性極強，我現在也只能讓這人退燒，後續該要受的苦，還得受。”就比如咳痰，流涕，不過現在她能做的，就是保住他們的命，讓她們有命繼續與病魔抗爭。
江雪柔也用仙力替老婆婆穩住了病情，等到夜晚時，這一家子的人病情已然穩定，老婆婆面色也紅潤了起來，拉著江雪柔的手誇讚“神醫”。
只是說著說著，那老婆婆又開始聲淚俱下，請求江雪柔救救村子。
江雪柔心底善良，不可能不答應，只是有些為難，看向沈曦和尋求意見。
沈曦和自然是點了點頭，道：“你既然想去，那邊就去吧。”
江雪柔鬆了口氣，不過也沒打算讓老婆婆帶路，問了大概的方向，讓老李掌櫃照顧好三人，打算連夜出發，同時也請求沈曦和的幫忙，一個村子的人，只憑她是不可能全部救下來的，更可怕的是，至今她還不知道病源在何處，病源不除，就還會危害其他人。
小徒弟的忙，沈曦和還是很樂意幫的，幾人問清楚了村子的路，便打算直接離開了。
紅姐一個人在這城裡也是無聊，她是活物，是可以離開這裡的，於是乎，也跟著幾人一起走，打算四處幫忙，留下兩位高階的守門人維護秩序，不過現在也無須怎麼管，好好看著便是了。
走時路過了時隔村，遠遠就見到了濃濃的炊煙和火光，紅姐不是很熟悉那是什麼地方，但是江雪柔知曉，她問：“師父，那是不是時隔村？怎麼有火光？是不是出事兒了？那村子只有一戶人家……糟了！婆婆！”
幾人先到時隔村外看了看，並沒有什麼人的蹤跡，走近之後倒是聽到了一陣陣哭泣的聲音，撕心裂肺，聽了直叫人心生難過。
之見村子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火堆，外邊還有人不斷添柴，外圍有三四個人，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外邊，不停磕頭。
江雪柔看到了熟悉的烏木婆婆，她鬆了口氣，不明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於是乎，她走過去詢問。
“烏木婆婆！”
烏木婆婆緩緩轉身，看到是熟悉的人，微微笑了笑，道：“是你們呀……紅姐，許久不見，你的鬼城怎麼樣了？”
“好久不見，小烏木。”紅姐也算是打了個招呼。
江雪柔汗流浹背，她叫烏木婆婆，叫紅姐是紅姐，但是烏木婆婆管紅姐叫紅姐，紅姐管烏木婆婆叫小烏木……這個關係，著實是有些複雜了。
“烏木婆婆，村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多了這麼些人？”
“啊……他們啊，好像是附近的莊子上的，好像是出了事兒，死的人很多啊，別的地方放不下屍體了，又覺得焚燒屍體為大不敬，只能是找一個風水寶地，而婆婆我啊，是百年的巫婆，也算是一個引路人，他們也信我，我說在這兒燒了不會對子孫後代有影響，他們就信咯。”
烏木婆婆語調輕鬆，江雪柔“啊？”了一聲，又放低聲音，非常小聲地問：“那婆婆你說的是真的還是騙他們的？”
烏木婆婆神秘莫測地笑了下，也小聲的回覆道：“自然是假的，焚燒，哪裡都一樣，塵歸塵土歸土，萬事萬物各有各的歸宿，何必拘泥於條框。大道至簡，無欲則剛。”
“徒弟，他們身上似乎也有你所說的斑丘疹。”沈曦和老遠遠就看到了圈外人身上的疹子，不過看她和烏木婆婆聊得挺開心的，也沒說。
江雪柔一聽此話，趕忙拉著烏木婆婆退後了幾步，給烏木婆婆戴上面紗，道：“婆婆您小心，年紀大了抵抗力弱，我們還是離遠一點。”
“看樣子，這些人應該也是感染了天花的，說不定也是那村子裡出來的人，過去問問。”紅姐戴上面紗，率先走過去搭話，她朝著幾位嚎啕大哭的人問：“幾位，家中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那哭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男人轉頭，之見對方一雙狐狸眼魅惑角色，一時間覺得自已尷尬起來，面對美女的時候總是很慚愧，尤其是自已這麼悲傷，這麼不修邊幅的時候，他一時之間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家人去世了很悲傷，但是眼前的美女讓他竟然一時間忘了哭，這美女甚至還戴著面紗，不知道摘下面紗是何等絕色。
紅姐看清楚對方醜陋的樣貌，縱使知道這不是那男人本來的面貌，這男人只是得病了而已，但還是稍微有些嫌棄地後退起步。
看到美女離自已遠去，悲傷再次湧上心頭，該男子嚎啕大哭，竟是沒有任何顧忌。
“……”無語，真是找錯人了，你繼續哭吧，我換個人問問。紅姐轉頭朝著一位婦人走去，那婦人身邊還帶著一個孩子，那孩子似乎喘氣很困難，面色難看，似乎是不行了。
這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長著斑丘疹，只是病症稍微輕一些，還能給自已的家人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