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門遊歷

沈曦和本不注重口腹之慾，但是，養的狐狸弱的耳朵尾巴都收不回去，這不得吃點什麼？

她把人用傀儡絲定在原地，去其他峰的廚房要了點糕點。

其餘弟子都很仰慕喜愛這個小師叔，當然，要是小師叔不和他們一起參加弟子大會就好了，不過聽說小師叔馬上要出門歷練了，更加殷勤。

小師叔出門，也就意味著，這第五年的弟子大會，小師叔定不會參加。

“小師叔，好吃再來啊。”

“好，多謝各位！”

沈曦和走到哪笑臉就在哪，連青雲掌門座下的大師兄都給她塞了兩串糖葫蘆。

萬劍門的弟子無一例外都是慕強的人，不過這位大師兄還連帶了幾分憐惜之意，可憐她十二歲孤身前來拜師學藝，但如今也不錯，已是化神。

好，那麼問題來了。

陸遲歸不肯自願吃。

“不是，你和自己過不去？你不吃怎麼長尾巴？不長尾巴你怎麼找到回家的路？”

你不吃怎麼長尾巴？=你不吃怎麼恢復身體？

不長尾巴你怎麼找得到回家的路？=你恢復身體你怎麼回家？

但陸遲歸只覺得沈曦和只是想找到天門，透過天門獲利。

在他眼裡，已經沒有單純善良可愛的嗎嘍（代指猴子）了。

好言相勸不管用，那就只能採取強硬手段了。

“吃。”

傀儡絲牽動陸遲歸的身軀，讓他味同嚼蠟一般嚥下所有吃的。

沈曦和才滿意地拍拍手，道：“與其讓我用傀儡絲強制你吃，你不如自己吃。”

畢竟動用傀儡絲也不需要勞心費神，畢竟長期的傀儡絲已經種下了，陸遲歸應該也能感覺到那一股力量在他軀體之內的作用。

隔日，沈曦和讓陸遲歸再次收掉耳朵尾巴，這次有所恢復的狐狸老實聽話。

她又找來一套男弟子穿的衣服丟給他，讓他勉強穿下，隨後也沒再管他，丟了點吃的放在屋裡，自己又去收拾東西了。

師父的話要聽，再過兩天就要外出歷練，不能不準備。

不過除了帶齊法器，也沒什麼要做的，畢竟她現在早就可以隔空畫符，純火煉丹，雲卻的精髓，全讓她學了。

按照雲卻所說，沈曦和準時出發。

雖然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送她的人，大多數弟子都只知道她要外出歷練，並不知道時間。

但是那位大師兄倒是對她格外照拂，前些日子送糖葫蘆的時候就來問了確切時間，送她出門的時候也再三叮囑要注意安全。

這第五年的弟子大會就在眼下，他也走不開，不然沈曦和真的覺得大師兄會和自己走。

“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是赤華仙尊給了你一個僕從，應該也沒有太大問題。”

“你且放心，我有師父給的法器傍身，不會有危險。”

只是這僕從，也就是陸遲歸，並不能保護她，她揣摩了一下師父的意思，估計只是陪她玩，畢竟她只一個人。

來的時候御劍飛行，回去的時候想要看看風景，沈曦和就打算慢慢回去，先去打聽一下，沿路有什麼好玩之處，可以玩著回去。

身邊這一位也是一個不聽話的，要不是一直用傀儡絲控制著，她真的要崩潰了。

好不容易到達了距離師門最近的一個鎮子，沈曦和就生出了想要回師門的想法。

太累了，師父，徒兒想念您。

與其在外漂泊，不如回師門苦苦修煉。

也罷，來都來了，沈曦和先找了一個看著還不錯的客棧住下。

“客官，您二位打尖兒還是住店？”

沈曦和側頭看了身邊的臭狐狸，那還是一間房吧，狐狸不聽話。

“住店，一間上房。”

“好嘞。”

“哦對了，掌櫃的，你可知從此處到盛華要多久？路上可有什麼好玩的地兒？”

掌櫃的扒拉算盤的手頓了一下：“去盛華云溪？騎馬一個月左右即可，”他捏了捏自己下巴尖尖的鬍子，接著說道，“這路上倒是有可多有趣的地兒，一隻手還數不過來呢，仙友不如親自去看看呢。”

沈曦和拱手作謝。

“這是房錢，掌櫃的勞煩把屋子收拾好，我與我這僕從出去看看，一會兒便會。”

掌櫃的笑眯眯地接了銀錢，取下牌子，道：“仙友你且放心去，這屋子我給您留好。”

沈曦和又拽著陸遲歸往外走。

身後的法器早被隱藏，只有施展神力的時候才會出現，這要是被看到，豈不是要嚇到其他人？

她走上街道，看到了師兄給自己買的糖葫蘆，原來都是從這裡買來的。

這街上還有許多炊餅餛飩棉花糖，都是不錯的小零食，乾脆控著陸遲歸在她身後和法器一樣跟著，她自己逛街去了。

人間的美食著實美味，這些年都快忘記這些東西是什麼味道了。果然人成了仙就是無慾無求，根本不懂這些美味的東西！

眼看著手裡買的稀罕玩意兒們快拿不住了，乾脆直接塞給傀儡提著。

“提好，跟好。”

此後，再也沒和這傀儡說過半句話，沈曦和只感受人間的美食和快樂。

夜晚歸去時，桌上還擺放了掌櫃的準備的精美菜品。

不錯，雖然第一天只走了一小節，但是明天一定走遠一點。

有點逛累了，沈曦和呈大字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完全忘記了傀儡，直到傀儡一直端著買來的東西站在床頭。

沈曦和一睜眼，立馬坐起，居然逛開心了，把人忘了。

“東西放下，放桌上，然後自己吃飯，然後睡覺。”

傀儡絲牽動人偶，一步一步做事。

“哦對了，睡前加一個洗漱。”

傀儡絲還挺好用的。

夜晚，沈曦和驟然清醒，似是聽到了同族哀嚎，一直在靈魂深處咆哮，震得她心口隱隱作痛。

一股寒毛聳立的感覺席捲全身，心中空靈的感覺不斷放大。

狂風呼嘯，吹開房門，捲來血腥的氣味，直衝她的面龐，帶來絲絲戰慄。

她起身關窗，看到了天上一輪明月。

不能拖，可是陸遲歸不敢接受她的善意，她只能養著他，讓他快點恢復。

到底該怎麼辦？

沈曦和轉身，打算回去休息，隔日早點起，快些回去看了父母。

卻不想對上一雙清冷的銀灰色眸子，就縮在窗下不遠處，只是剛剛沈曦和因為心中悸動沒有發現。

窗戶擋下了狂風和月光，卻不想有一絲絲光亮灑落下來，照亮了他的銀眸，和他滿頭的白髮。

白髮？

陸遲歸捏著胸口，顯然疼痛，額頭還有絲絲冷汗。

他對著她冷笑。

他說：“你也感覺得到吧？以你的半神之軀。”

那是同伴的死去。

沈曦和只覺得窒息，死去了那麼多同胞，陸遲歸該有多絕望？

清冷的嗓音消失在屋內，沈曦和撇過頭去不看他，自顧自上了溫暖的被窩。

雖然不想承認，她內心確實很難過。

小的時候也有過幾次，屈指可數。

不是因為去世的神靈不多，而是因為本來剩下來的神靈就不多。

她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坐起身，又看著暗自傷神的陸遲歸。

他只是一直盯著窗外，不發一言。

“我師父，也算是救了你，對吧？”

陸遲歸微微轉頭看她，沉默不語。沈曦和說的確實有道理。

也只有大乘的雲卻，能把只剩下三條尾巴的他從虎狼穴裡救出來。

“那你為何不能相信我？”

“以你半神之軀，相信你，簡直就是笑話。我甚至不敢想象你的父親是怎麼對待我的同胞，怎麼生下的你。”陸遲歸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事實。

說完，他又自嘲般笑了：“我也沒資格說你，神不神妖不妖，我也是骯髒的東西。”

“……”

“早些休息，明日早起。”

次日一早，退了房，沈曦和帶著陸遲歸到郊外，拿出了劍心琉璃。

通體琉璃的長劍發出絲絲寒氣，紅色劍穗隨風飄舞。

她控制長劍飛穩後跳了上去，法器在她身後悄然浮現。

“自己上來吧。”

今日的傀儡格外聽話，沈曦和沒有動用傀儡絲，這傢伙也自己吃了早飯，跟著她到了此處。

她御劍飛行，十分穩當。

她想，到底用什麼辦法，可以讓陸遲歸，相信她。

飛了一天，等天色漸晚的時候才落地，沈曦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她和陸遲歸一天都沒有交流。

“姑娘，夜晚睡覺時，切記，一定要關好門窗，把這個符咒貼好。”掌櫃的交給沈曦和一些符紙。

沈曦和道謝，隨後拿著符紙帶著人往上走。

剛剛思考的太過入神，都沒有發現這個地方陰氣太重，有些不對勁。

這符紙她翻看一番，不過是驅邪符紙，上頭的硃砂有些掉色，看上去成品不是很好。

既然是萬劍門的弟子，自然是與魔族為敵，且讓她看看，這裡究竟有什麼妖邪。

她沒有貼符咒，反而把窗戶開啟，靜等夜色入深。

她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微微抿了一口，難喝，丟給了傀儡。

等了好久，月上中天之時也沒有任何異動。

沈曦和撇了撇嘴，反手就是一個招陰符甩在門上，只是紙質的，應該沒什麼大作用。

陸遲歸看了一眼符紙的成色，看沈曦和一臉平靜，看上去是經常用了。

不愧是赤華仙尊的弟子，此等成色可謂絕佳，用符紙也如同喝水。

但是這個成色的符紙招來的東西，她能解決嗎？

以客棧為核心，四周陰風大作，各個客房的符咒失效，瞬間化成了粉末。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不把大的抓住，抓了小的也會後患無窮。

客棧裡的人都醒了過來，大喊著“有鬼啊”去找掌櫃的，掌櫃的自己都縮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客人想要衝出去，但是又被風颳回來，反而弄壞了客棧的門。

掌櫃的現在也來不及計算損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個問題。

“奇怪，這個東西身上的氣味怪是熟悉。”沈曦和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一側，已經把水喝乾淨的陸遲歸，道：“和你身上的味道相似，神不神妖不妖的。”

陸遲歸不敢吃別人給的東西是有原因的，估計是以前被人陷害過。

沈曦和發現自己吃過的東西他倒是吃，沒碰過的他倒是不敢吃。

也是奇怪。

掐著點，感覺差不多了，她設下禁制保護陸遲歸，雖然不保護這東西也不會死，但還是畫一個牢籠，好讓裡面的出不來。

禁制完成，她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窗戶外面的視野更加開闊，陣陣狂風吹亂了她的髮髻。

遠處巨大的黑氣凝結成糰子，朝著這個方向迅速移動，似乎是猛獸看見了自己的獵物。

除了龐然大物，還有許多細小的黑氣侵蝕過來。

“區區元嬰。”沈曦和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裡，淡淡結印。

巨大法陣籠罩黑糰子，直接控制了對方的行動。

白色的法陣線條抽走了對方身上的黑氣，使它露出本來的面貌。

沈曦和眼眸微動，感覺不可置信，這明明是鳳凰，九根尾羽的鳳凰，根據師父給的書本，這明明是祥瑞，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隨著黑氣的抽離，鳳凰眼中似乎有一絲清明閃過。

“殺……殺……了……我……”

“……求你……殺了我……”

掙扎過後，鳳凰眼眸完全被黑氣覆蓋。

這鳳凰看起來並不尋常，核心之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其中有源源不斷的黑氣冒出，侵蝕著鳳凰的意志。

黑氣之龐大，透過鳳凰的身軀，不斷往外發散，侵蝕更多的靈魂萬物。

“怪物啊！！！”

有人衝出了客棧，在空曠卻陰風四起的街道狂奔，尋求生機。

奈何黑氣龐大，一陣黑風掃過，他只餘下一堆森森白骨。

見狀，沒人再敢走出客棧，回到房內關好房門，一個個互相提醒切勿出聲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

沈曦和御劍而上，停在半空中，陷入深思。

如若不是那隨風飄舞的紅色劍穗，旁觀者還以為世間萬物都進入了靜止的時空。

世界黑氣籠罩，唯有空中的仙人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澤，這一幕好似神降，世人只敢縮在窗戶之後，捅破一層紙小心翼翼觀看。

“孃親……那是不是神明呀？”小孩子小聲詢問身側的母親。

那母親彷彿驚天霹靂，連忙捂住了小孩子的嘴巴，小聲呵斥：“那是仙人！什麼神明？這世間沒有神明！”

良久，小孩只見那仙人動了，像一陣白色的風，與被黑氣籠罩的糰子發出劇烈的碰撞，伴隨著“劈里啪啦”的聲響，在空中炸開煙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