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次下藥
仙門之間的腌臢事兒太多了，那人說恐汙了耳朵，搖搖頭，又閉了嘴，看著那兩個人互相抖落對方門派的噁心事兒，那場面，堪比上了年紀的夫人在市井之中互相撕扯頭髮。
兩個人說著說著也是打起來了，不過沒用仙力，只是純肉搏，你一拳我一拳，還蠻有禮貌，非要等對方給了自己一下，才願意過去打一下。
在場圍觀的弟子沒有任何一個想要上去幫忙的，陸遲歸難得問了沈曦和一句：“大好人，你不上去幫忙嗎？”
什麼？大好人？
沈曦和詫異，為什麼這麼說？不過仔細想想也是，一路上救了長孫修，落山雪，江雪柔，救了命也就算了，還送了一顆上品止血丹，還不求回報幫他找神魂，還幫那個離祀吸收腐朽之氣，也算是一個高階大好人。
嘖嘖嘖也不算不求回報吧，這要是離開世界的時候，不知道可以帶走多少功德呢！回去之後還能評一個最佳員工，和伏羲神貼貼，怎麼想都值了啊！
“啊，這個就不幫了吧，雖然仙闕門我不熟，但是這個丹幽門之前還嘲諷我，不幫不幫。”沈曦和塞了口飯，囫圇著說道：“快吃，吃了快走，這種火，容易燒到萬劍門。”
這一頓飯吃得好精彩，吃了瓜不說，還觀賞了一場最野性的搏鬥，值了，都是免費了。
吃完飯沈曦和本來打算散個步，沒想到遇到了自家門派的弟子，眼前那個師侄，明顯就是齊禮之，不過他似乎在和一位看上去有點年紀的人說話。
本想打個招呼，既然對方在忙，就當沒遇到，擦邊走過就好了，奈何這個耳朵實在是太好了。
“禮之啊，你知道的，我們兩個門派向來交好，你要不考慮一下買點我金山門的丹藥？”看樣子是那個老者毛遂自薦起來了。
竟然是為了丹藥的事情，齊禮之很是為難：“長老，此事我不能做主……”
“啊？這樣嗎？此次我特意給萬劍門發了四張拜帖，特邀請了一個能說話算數的人……按道理說青雲看了其中的拜帖，此番你帶著三位弟子前來，只有你是親傳，那……這說話算數的人，不就是你嗎？”
齊禮之愣了一下，隨後溫和地笑了：“此言差矣，我雖不是這次聽學弟子中最小的，但是我的地位，可也不是最大的。”
那長老似乎很是疑惑：“你這話又從何說起啊？”
“此次聽學，我師門輩分最高的，可不是我，而是我那位曦和師叔。”
“曦和？這是何人？怎的從未聽說過？”那老者摸了摸小鬍子，似乎很是懷疑齊禮之在找藉口。
沈曦和“嘿嘿”一聲，對著陸遲歸說：“你瞧好，我要去當大好人了，學著點。”
陸遲歸：“啊？”
“大師侄！”沈曦和大步流星，朝著齊禮之和那長老走去。
聽到這一聲洪亮的“大師侄，”兩個人都茫然抬頭，齊禮之一眼就看到了年紀輕輕的小師叔，聽了老者的這一番言論，覺得自己的師父青雲此番可能是有些胡鬧了，竟讓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娃來解決這件事，此事還不如讓他來。
老者斜眼看向齊禮之：“禮之，這位是……？”
齊禮之在內心嘆了口氣，責罵他那個冷心腸的師父，真是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想拿一個小孩兒搪塞金山門，隨後不得不介紹：“這就是我那位小師叔，赤華仙尊做下的親傳弟子，沈曦和，與我師父是師兄妹。”
老者眉頭擰成了川字，這青雲也是老糊塗了，居然讓一個小女娃來決定，就不怕這小女娃點頭？
但是青雲早就料到，他知道師門內的丹藥都是沈曦和煉的，沈曦和很清楚師門內究竟需不需要丹藥，沈曦和肯定會回絕的。
“原來如此，既是赤華仙尊的親傳弟子，那麼，也與我等同輩，不知小友現在是何修為了？”老者眯了眯眼，似乎在打探，他如今是煉虛，看沈曦和看得朦朦朧朧，沈曦和的修為似乎有有所遮掩，但是又感覺和自己不相上下。
沈曦和笑眯眯走過去打了招呼，回道：“不才已經煉虛後期了。”說出來讓你放心一下的，其實已經大乘中期了，再收幾個神魂，怎麼著都能撐到後期，和那師父一樣咯。
老者態度驀然轉變：“啊！不愧是赤華仙尊的弟子！年紀輕輕居然已經煉虛後期！”怪不得他看沈曦和修為模模糊糊，他也才煉虛中期罷了，這女娃竟然煉虛後期，合體指日可待，不過也講究機緣。
有些人一輩子都死在煉虛，挪動不了分毫。
老者讚歎沈曦和的天才，但是沈曦和卻吐槽這個世界的機制。就算她大乘後期，也只能打敗一個或者兩個大乘中期，因為許可權下放，導致這個世界沒有絕對壓制。
不然以神的姿態降臨，這個世界的一切問題都能得到解決。
那老者眼看著齊禮之說的都是實話，轉來打擾沈曦和。
不用，不行，不需要。
沈曦和開始哭窮：“長老啊，你是不知道啊，萬劍門的劍修本來就很窮，現在好不容易不用買丹藥了，你可不能再來搶錢啊！”
她又想起之前那丹修說的話，告訴長老：“您也知道，我們劍修都是替百姓降妖除魔拿錢，每次收的也不多，也是為民除害，都沒有金山門在城鎮開得那麼多店鋪，能維持自身運轉就不錯了，前些日子剛還清了丹幽門的那筆債務呢！”
“我們也沒什麼副業，長老啊，要不您分幾個鋪子給我們，賺了錢，我們定給你們碎銀幾兩……”沈曦和就是一副“求求你”的態度，搞得長老沒法開口。
這件事情自然是不作數，青雲也是打了一個好算盤。
萬劍門也是可憐，都是劍修，也只能收微薄的錢，沒有接受任何一方的資助，甚至還有一些位高權重的人下山，破破爛爛地要錢，勉強支撐住了偌大的門派，導致萬劍門的名聲非常好。
人窮志不窮，萬劍門也確實是個好地方了。
好不容易規勸走了長老，沈曦和鬆了口氣，心裡咒罵。
青雲師兄啊，沒想到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齊禮之內心佩服，道：“看不出來小師叔竟然如此這般穩重。”
沈曦和點頭：“那是自然，你師叔還得是你師叔，你這一聲小師叔可不是白叫的。”
連著幾天聽學，沈曦和覺得有些無趣，這唯一的樂趣就是看丹幽門仙闕門互撕，濟世堂都已經沒有辦法吸引火力了，同一場景，只要有兩方的人，必然是要發生口舌之爭。
“陸遲歸，你無聊嗎？”沈曦和很久都沒有叫他全名了，突然這麼一叫，陸遲歸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只是問他無不無聊。
自然是無聊的。
“多聽學，對你也有好處。”他的回答非常官方，就是一個好老師的模樣。
“可是我師父是赤華耶，你覺得這些老頭子講的有我那個成了精的師父好？”
陸遲歸愣了愣，赤華仙尊確實飽讀詩書，非常……優秀，本該成神的，他也對不起他，在內心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許可權下放，天道規則崩盤，赤華早就成神了，說不定都成同事了。
“再等個幾天，就可以離開了。”
沈曦和點點頭，實在太無聊了，還不如回師門修煉，早早超過雲卻。卷死所有人。
“對了，狐狸。”
“嗯？”這聲音低沉舒緩，十分放鬆，似有萬物，慈愛異常。
沈曦和微微皺眉：“你好好說話。”
“我？……好。”沈曦和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身體應該比之前好多了吧？不日同我一同練劍吧？鍛鍊鍛鍊身體，你看看你的小肉肉。”說著沈曦和直接上手，摸了摸陸遲歸的肚肚，軟軟的，倒是也沒有贅肉，只是沒有緊繃的腹肌。
陸遲歸比較遲鈍，一時之間不明白沈曦和此舉何意，有些疑惑地望著她。
“鍛鍊身體啦，你長肉肉了。”
陸遲歸有些恍惚，他都忘記了，被放出來的時候，身體多麼虛弱，瘦骨嶙峋，再看看今日，乾枯的手指竟然長出了新的血肉。
“我……長肉了？”
沈曦和笑眯眯的，對自己養的狐狸越發滿意：“是啊，被愛會長出血肉。”
“愛？”微微上揚的尾音透露著他的疑惑與不解，“你愛我？”
“我當然愛你。”你是我的同僚，我當然愛你。
曦和神愛萬物。
如果不愛你，我怎麼會冒險來救你。
陸遲歸對上沈曦和的眼眸，乾淨透亮不夾一絲雜質，她沒有撒謊。
“愛分很多種呀，疼愛，情愛，友愛，敬愛……你是我最疼愛的小狐狸呀，你被我養的很好，不是麼？”
陸遲歸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但是自己不明白是為何，聽著沈曦和的見解，也只是緩緩點了點頭，重複道：“是，你把我養的很好。”
沈曦和心滿意足，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最愛的小狐狸。”
好，最愛就好。
“來給姐姐摸摸尾巴！”
好，原形畢露。
“……”
“開玩笑的，回去，哈哈，先回去。”好吧，又尷尬了，沈曦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往回走。
終於熬到了最後一天，齊禮之有些失落，小師叔不同路，兩個師侄更是眼淚汪汪，兩手緊緊抓著沈曦和：“小師叔！再見！嗚嗚嗚！好捨不得你呀！”
還是難以忘記小師叔請吃燒烤糖葫蘆炊餅，還帶他們上酒樓，嗚嗚！師叔萬歲！致最愛的小師叔！
“回吧回吧，我還要住一天，等我的朋友。”
齊禮之強硬地掰開師弟師妹的雙手，道：“走了！”轉對沈曦和說話，又道：“師叔，你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然後兩個可愛的小師侄就被帶走了，哭喪著一張臉，逗得沈曦和哈哈大笑。突然她又不笑了。
有人看樂子，有人照鏡子，沈曦和想起了自己黏伏羲神被她手下的人分開的時候。嗯……這次回去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沈曦和看同門都走了，轉身又回了徑山居，路上還遇到了落山雪，聊了幾句。
落山雪現在看她有很大的濾鏡，比長孫修還要強上幾分，這麼說吧，長孫修和沈曦和，她必然選沈曦和，赤華仙尊的親傳弟子耶！說出起自己認識，倍兒有面子！大師兄算什麼！沈曦和！你！是我是落山雪！永遠的神！
沈曦和與落山雪聊了一路，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自然也有一些沒有的手的人，目光火辣，陸遲歸注意不到都不行。
他朝那人看去，神情淡淡，似乎很是挑釁，冷笑了一聲，得意洋洋。
那個人氣得捏拳，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回去攛掇同門，休息一日再走，不出意外，今日就動手。
他也顧不得什麼清白不清白的，今天守衛肯定少了，比前幾天好混，只能是用上大劑量的藥助興了。
陸遲歸暗暗猜測，今日是最後的動手時機，明天夜裡沈曦和可就走了，不打算在此休息。
為了給那個小笨蛋機會，陸遲歸自告奮勇回自己的房間睡，沈曦和有了前車之鑑，放了一個鈴鐺，圍繞仙氣，只要陸遲歸出事情，這鈴鐺不會響，但是她會知道，是一個高階的法器呢！
不得不說，我們陸遲歸可真是料事如神，早早躺在床上，衣裳整齊，靜靜等待著賊人動手。
只是他沒想到，那個小賊已經瘋了，居然敢用藥。
人久久沒來，但是他躺在床上，卻感覺身體發生了一絲絲異樣，本該冰涼如屍體一般的身體，漸漸變得燒了起來。
他微微皺眉，空氣裡有藥？但空氣中無色無味，沒有任何氣味。空氣中沒有，那藥是什麼時候下的？吃飯的時候？
如今這些仙門弟子下藥的手段越發稀奇，陸遲歸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了招，不斷搜尋記憶也沒有發現，只覺得一片寂靜，唯有徑山居外的潺潺流水不斷髮出撞擊的水聲。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