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到,同行的夥伴摔死在自已眼前,你該怎麼做?

當你看到,兩個長相與聲音一樣的“他”出現在你的前後,一個衣冠楚楚,一個滿身鮮血,同時呼喚你,你該怎麼做?

——你選擇相信那個渾身是血的他。

你向後走去,跟他走進了房間,看著他把那綠門緊緊關上,對你說:“扇,你的行為是正確的,燈塔中的存在想要傷害你,我可以保護你。”

屋內沒有光線,一片昏暗,你並沒有留意他舔動嘴唇的舌頭,只能聞到房間內刺鼻的血腥味。

“鴻冰,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詢問他。

他沒有回答。黑暗中你看不到他,只能伸手摸索。然而,剛剛他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

你聽到了磨刀的“嚓嚓”聲。

你開始感到恐懼,擦亮了一根火柴。

微弱的光線下,你看到了暗紅色的地面上散佈著骨渣與肉塊。

火柴很快熄滅,你側過身,再次擦亮一根,這次映入眼簾的,是身旁木架上懸掛著的人腿人手,以及數十張與自已面部特徵相同的臉皮。

火柴再次熄滅,你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機械地重複剛才的動作——擦亮一根火柴。

他的臉出現在離你不到二十厘米遠的地方。

“晚安。”他說,吹滅了火柴。

你感受到一片冰冷的金屬沒入了自已的腹部,刺爛腸衣,劃破腎臟,帶來與脊骨摩擦時產生的疼痛。

你想大叫,卻被他啃住了嘴唇,只能發出在他口腔中迴盪的“嗚嗚”聲。

他用力撕咬起來,把你那溫熱的紅唇咬爛嚼碎嚥下,對你發出滿意的笑聲。

你覺得自已的肚皮像一個被剝開的雞蛋,伴著齦齒處感受到的冷氣,他把頭沒入了你的身體,激發出了你的最後一聲叫喊……

——你選擇相信那個衣冠楚楚的他。

你撲進了他的懷抱,你嗅到了他身上散發的香氣,你聽到他在你耳邊輕聲細語的安慰,你便確信了,眼前的人就是他。

“鴻冰,我們快走,去上面點亮燈塔!”你眼角帶淚地對他說。

他鄭重地點點頭,拉起你的手朝上面跑去。

你看著他矯健的背影,肌肉似乎比在山裡第一次見到他時大了一圈。

你知道,那是他這些天來努力的結果,是他抗爭苦難的標誌。

可是,當帶你走到第四道綠門時,他停下了腳步。

“扇,我愛上你了,已經無法自拔。”他看著你的雙眼,含情脈脈地說。

“你在說什麼?要儘快完成任務。”你的臉已經漲紅,可還是控制住了萌動的情愫。

他沒有說話,抓住你撲進了第四道綠門。

那裡面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他與你無時無刻不在一起,去吃美食,去看電影,去遊景點,去結婚,去工作,去共同努力,去潑灑你們最真實的慾望與愛情。

直至你的靈魂消逝,你的嘴角仍掛著幸福的笑……

——你選擇兩人都不相信,你往回跑去,打算到外面尋找線索。

燈塔外的風依舊不停,海浪一波接著一波。

沒有人看到你從紅門走出,也沒人清楚,你最後是進入了第一道綠門,還是第二道……

——你認為,眼前的一切皆是幻境,唯有另闢蹊徑才能解脫。

於是你扒住外牆的視窗,從燈塔上跳了下去。

在你的想象中,你會在下落時感受到安逸。

也許睜開眼睛後,試煉的謎題已經被破開;也許睜開眼睛後,發現一切只是休息廳的夢境,自已還躺在溫暖的被窩中。

可現實不是這樣。

你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染紅大片沙灘,一顆眼珠飛到了礁石上,“啪嘰”一聲碎開……

所以,你該怎麼做?

扇站在兩個鴻冰中間,利用了約兩秒的思考時間,便動起了腳步——

她在向下跑去!

她跑到了第三道門邊,撿起了地上那截被拖斷掉的腸子。

門裡的鴻冰慢慢探出身子,嘴中還不停呼喚著扇的名字。

扇沒有猶豫,把腸子甩到了鴻冰的眼睛上。

鴻冰慘叫一聲,刀把脫手,也不再緩緩移動,一腳踢開了屋門,大叫著朝扇撲來。

可是他的眼睛已經被汙血覆蓋,導致撲歪。扇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奪過他掉落在地上的刀,一腳把鴻冰踢了下去。

鴻冰慘叫著從旋梯滾下,眨眼不見蹤影,只能聽到越來越遠的叫聲。

“上面的鴻冰聽好了!是真的就給我往上跑,不跑你就等死吧!”扇大叫起來,舉起長刀,刀尖向前,朝樓上狂奔。

樓上的鴻冰還正是下樓姿態,看到扇衝來,依舊朝下走去。

“扇,我愛你,跟我走吧。”他伸出了雙手。

扇咬了咬牙,收起刀子給了鴻冰側身一腳。鴻冰跌坐到一旁,也不還手,滿眼愛意地望向扇。

扇瞥了他一眼,不再關問,大步向樓上進發。

終於來到了燈塔頂端!

一個老人坐在搖椅前,滿頭白髮,看著扇說:“扇……你終於來了……結束這一切吧……”

那聲音,和鴻冰的十分相像。

扇沒有繼續思考,此刻她記住的只有一件事——點燈。

扇走到了燈盞前。

她擦亮一根火柴,卻愣住了。

燈盞裡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可以點燃的東西。

直到手中的火柴燒到了手指,扇才恢復神志,叫了一聲,扔掉了木渣。

這時她注意到,搖椅上的老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並用自已手中的刀子劃破了脈搏。

“用這個吧……”老人把他流出的血澆進燈盞。

“你……”扇不知說些什麼。

“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老人的聲音漸漸虛弱,整個人癱倒在地。

扇再次擦亮火柴,猛然,身後陰風陣陣。

她轉過頭,看到鴻冰撲到了自已的身後,而一把尖刀正從他胸膛貫透而出。

“我愛你,扇……”前面的鴻冰顫抖地說。

他的身後,是那渾身是血的鴻冰,面目猙獰,想要拔出刀子。

扇把火柴扔進了燈盞。

只聽得“刺啦”一聲——那血接觸到火焰,猶如汽油般瞬間爆燃,發出耀眼的閃光。

天空頃刻陷入黑暗,燈塔內只剩扇一人。

她眯起眼睛,撇去頭頂的汗,調整好透鏡,開始推動底座。

一道紅色的光線猶如流星劃破天際,朝大海那端的黑暗射去。

“恭喜你,試煉完成。”藍字浮現在扇的眼前。

扇長舒一口氣,再次睜眼,已經身在燈塔外面的沙灘上,鴻冰正躺在自已身旁,眉頭緊鎖。

“結束了,鴻冰。”扇拍了拍鴻冰的臉。

鴻冰猛然驚醒,一把抱住了扇。

他好像意識了到自已那無意識的行為,立刻鬆開手,愧疚地說:“對不起,我好像暈倒了,什麼都沒做……讓你受苦了……”

鴻冰的眼角泛起淚花。他好像記得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他好像成為了許多人,又好像都不是自已……只是覺得很慚愧。

還正憂慮間,一雙溫暖的手臂抱住了自已的身體,他感受到扇在親吻自已的臉頰。

“你做得很好,鴻冰,你做得比我多太多了……”扇溫柔地對他說。

海風吹拂著浪潮,遠處燈塔所射之地,傳來了一聲沉厚的笛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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