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男子一旦入了心,那就再容不得自己的女人眼裡有其他人。
秦昭也是如此。
他在徐家村眼見著憐香與那俊冶男子相視而笑。
似有人拿了把刀子朝他心口戳。
那刻的憤怒溢滿,待至無人時肆意放大,摧毀理智,變成一個徹底的煞神。
夜半,他潛入白府,用了香讓別院的丫鬟沉睡,在她房內,與之糾纏。
便是一起躺在鬆軟的被褥裡,感受她滿身馥郁馨香和柔軟,憤怒方才散去幾分。
憐香累極,睡的很沉,加上他帶來的安神香。
那般下作低劣的手段,竟然用在一個弱女子身上。
他覺得自己可真是太出息了!
但一面唾棄這般行為一面又沉淪在她本能地回應裡。
秦昭便從最初的隱忍剋制,漸漸失控,將她全身印上屬於自己的氣息。
這日之後,憐香總覺疲累,白日去附近村子行醫也總是提不起勁。
連著打了幾個哈欠,那股子倦意襲來,她靠在木屋的角落,闔上眸子。
蕭無垢送了最後一碗藥,回來便看到憐香毫不設防的睡在那。
窗外的光影溫柔的灑在她剔透的面頰,那細膩的肌膚連絨毛都瞧的分明。
粗布衣裙也遮擋不住矯豔溫婉。
他走過去,蹲在她身邊,伸出手在她面頰上描摹。
“是我貪心,從前未感受過溫暖,如今你便像火種,出現在我面前,我竟不捨得放你走。”
“可是你有自己的人生,不該被任何人左右。”
他受人所託,要將她送到南齊,可現下他後悔了。
蕭無垢目光溫和,瞥到她脖頸一點吮出的紅痕,剎那屏住呼吸,眼底露出兇意。
到底還是被那人給找到了。
他收斂情緒,清了清嗓子喚了句,“謝姑娘。”
憐香聽到有人叫自己,醒來看到蕭無垢,忙理了理鬢髮,歉疚的道,“有些乏了便眯了會。”
蕭無垢頗為君子的轉過視線,看著屋內桌上殘留的藥碗,“謝姑娘還是早早離開罷,再耽擱,你只怕走不脫了。”
她神色一慌,倦意徹底褪去,似能聽到自己心跳。
方才村民有人議論,京城那位大官到了揚州,一直和白大人在治理壩口。
她就猜到是誰。
當下也沒多等,點點頭,“我知曉,多謝先生,欠您的恩情只等來日再報。”
憐香坐了半晌起身時,身形虛晃,臉色白了幾分,蕭無垢伸手想去扶,卻見她緊忙著收拾東西,朝他福身行了個禮,轉身便喚了珠兒一同離開。
走的又急又快。
蕭無垢知曉她去意已決,命身邊幾個得力的護衛幫她逃出生天。
“先生又違逆了閣主的意思,就不怕受到懲罰?失了性命?”
那護衛喚作聞九,與蕭無垢一同作為人質送到南齊,隱藏身份,跟在他身邊就是為了保護小主子。
小主子卻淡然一笑,“見過太陽的人還會留戀夜裡的一點篝火?你以後就跟著她,躲在暗處保護她安全。”
聞九從不置喙主子的命令,但此時,他不敢輕易應下,表面上附和,心底早就做了打算,必要時,便將這女子殺了。
省得留著她禍亂主子的心。
再說憐香乘馬車趕回白府,將醫書衣裳收進行囊,與白夫人辭別。
白夫人面露詫異,“為何走的這般突然,可是遇到什麼不好解決的事?不妨與我說一說。”
“並未,只是在此地待了許久,早該離開,”憐香將重新調配的藥方遞給白夫人,“照著這個抓藥,每日服用一貼,三月後便可停下,產後找個婦科聖手來幫您看看,該沒什麼大礙。”
“大人還未回來,謝姑娘可要再等等?”
“這些時日多謝白夫人白大人,民女感激不盡,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有緣自會再見。”
她說的鑑定,白夫人也不好多留。
便取了些銀子給她傍身。
憐香婉拒,回了院內便換上男衫,將這些日子給珠兒長淮做的荷包衣物一併贈出去,便要從後門離開。
珠兒哭的眼圈通紅,扯住她衣袖,“姑娘真的要走?那些村民還未完全醫治好呢。”
長淮也是一臉悲傷,想說,卻不知有什麼立場身份。
“揚州有很多大夫,朝廷也派了不少人,我能做的早已做好,接下來,就該為自己打算了。”憐香笑著拍拍珠兒的手,叮囑長淮以後護好珠兒。
走出門,看到早候著的聞九。
“先生說,要讓我等護姑娘出揚州,送到安全之處,”聞九面無表情,只在日光下看著這樣一副絕豔容色,仍舊不免感慨,美色誤人。
難怪會讓主子那般沉迷。
憐香道,“多謝,那就有勞諸位了。”
她戴好帷帽,上了馬車,車伕拉下斗笠,揚起馬鞭抽了馬匹,一路往城外駛離。
比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沒被人追攆,頗為順當的到了渡口,上了一艘南下的客船。
憐香站在甲板眺望遠方,行人熙熙攘攘,神色各異,皆是於浮世奔波勞碌。
楊柳依舊隨風垂擺,遠處的蘆葦蕩搖曳中透著斑駁碎光。
此時,府衙之內,瓷盞杯蓋啪的一聲扣在杯口。
秦昭下頜抽緊,俊美五官籠上寒霜,“走了?”
嚴峰嚥了下口水,“是,半個時辰之前,現下已經上了客船,公子,可要把人攔下來。”
攔下,只怕她還會生出其他心思。
她能假死逃開,還與別的男子生出情愫,足以說明,她那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
“兩江的壩口決堤,是轄區管制人的失職,如今造成這麼多百姓失了家園,更是瀆職,陛下既令我督查河道,自然有權去調查清楚。
“去請白大人到揚州大牢坐一坐。”
你對任何人都有憐憫之心,唯獨對我,這般心狠。
憐香,爺倒想看看,你就能眼睜睜看著白有珍落入死局!
……
“聽說了嗎?白大人被京城來的大官給請到府衙大牢喝茶了。”
客棧內,中年男人一臉高深莫測,吃了幾口酒,接著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侃侃而談。
“為何啊?”
“還不是說白大人治理河道不嚴,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那位將軍便是定國大將軍,據說在戰場上更是兇狠,是犯了錯才被罰到兩江辦事。”
“那估摸是心懷怨恨,找人洩憤呢,白大人可慘了。”
“可不是呢,揚州大牢有個專門刑訊的酷吏,手段一頂一,進去的人不論官階,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角落,一襲竹青長衫的年輕公子手裡一頓,青菜掉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