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了一盞茶功夫,裡頭的參將才踏出,卻是個個額上冒出細汗,也不知誰惹了將軍,一張俊臉從頭到尾都是冷冽如冰。

著實嚇人。

嚴峰這才邁步進去,“卑職已將謝長生送去雲川書院,交給了崔先生,只是在回去路口香娘子要去買些蜜餞,卑職左右等不來,府裡的家廝告知宮裡來了貴人。”

秦昭從軍卷中抬頭,蹙眉問,“貴人?”

“正是,卑職便即刻趕回府,那貴人便是宮裡梅貴妃身邊的桂嬤嬤,香娘子已被她們帶到宮內,”嚴峰一口氣說完。

憐香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深宮內苑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她那個軟弱性子,從未學過宮規,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

秦昭眸光銳利,驀的起身,說的很急,“方才為何不說!”

方才,是您不讓說的啊。

細長的銀針扎進皮肉,避開骨頭,直刺入至關重要的穴位,憐香知曉那是哪裡。

石門穴頻繁被刺,便會導致不孕。

偏於外看沒甚損傷。

那雙沁滿了淚水的眼透出絕望,手腳冰冷無力,喘息時恨不得就此暈過去。

憐香在光影混亂中,側頭往殿門看。

隱約聽到人語聲,接著視線裡出現雙精緻繁複的雲履。

“聽聞貴妃娘娘這兒的小廚房擅做些水晶糕,殿下這些日子胃口不好,容殊便想著親自動手做一些,這才來叨擾娘娘,您不會怪容殊罷?”

梅貴妃看向眼前端莊秀麗的太子妃,眼皮一跳,勉強壓下心裡不快。

“怎會呢,太子妃且先等等,桂嬤嬤,把這賤婢帶出去教訓,省得汙了太子妃的眼,”梅貴妃嫌惡的瞥了眼那女子,隨後換上虛假笑意,“一介賤婢,犯了點錯,少不得要懲治懲治。”

太子妃曹容殊打眼一看,笑道,“娘娘宮裡的?妾怎覺得特別眼生,你將臉兒抬起。”

她走到憐香身邊,見那桂嬤嬤手裡握著長針,欲往身後藏,當下就冷了臉。

桂嬤嬤嚇得老臉一白,慌亂中銀針便落在地上。

梅貴妃細眉微擰,憋著火氣道,“太子妃這是何意,難道本宮要教訓個奴婢還得請示聖上?”

一眾宮女垂頭膽顫。

太子妃雖相貌秀麗,可骨子裡有股軟刀子說一不二的做派,許是與太子相處久了,一言一行皆有著太子的模樣。

她曾是御史府的官家小姐,當初前太子謀變,企圖弒君篡位,便是這位曹小姐的父兄帶兵抗敵。

御史府死的只剩個大小姐。

莫說是太子,就連陛下都許她在宮內自由出入。

“娘娘哪裡的話,妾不是這個意思,只見這女子並非著宮女裝束,那便是宮外的人,既是宮外的誰給放進來的,難道是刺客?”

說到此處,太子妃驚疑不定,她慣來身子骨不太好,當下就喘了幾口氣。

這般猝不及防的發作,嚇壞了所有人。

“太子妃,您如何了?來人啊,快來人,”隨行的孟嬤嬤扶著太子妃,厲聲大叫。

太子妃可是太子的心頭寶,要是在倚梅宮損了一星半點,只怕連陛下都要責問。

梅貴妃臉色難看至極,心中有氣,也不好發作,只能趕緊叫人送這瘟神離開。

混亂過後,桂嬤嬤神魂散了一半,再去看殿內,竟沒了那賤婢的影子。

難道是跑了?

要是在宮裡橫衝直撞衝撞了哪位皇子娘娘,或是陛下……

她兩股顫顫,頓覺離死不遠了。

憐香渾渾噩噩被攙出來,額上的冷汗被風拂去,後背依舊粘膩,她被胡亂塞入轎廂裡,接著便看到轎簾掀開,入內的佳人明眸皓齒,眉眼清亮。

“小轎略有擠,娘子且忍一忍,出了這倚梅宮便安全了,”曹容殊含笑坐在她身側。

憐香虎口脫險,身上筋骨俱疼,眸中熱淚滾滾。

曹容殊將她口中帕子取出,小心的用隨身香帕幫她擦拭額上細汗,唇邊撕裂開的傷口,渾然不怕沾染上血跡。

“您……多謝太子妃,”憐香舌尖打了轉,聲音止不住發顫,瞳孔微微失焦,顯是受驚過度。

“娘子莫怕,”曹容殊寬慰她,絲毫不介意她只是個卑賤的奴婢。

倒是讓憐香不知所措。

小轎在太子殿前停下,幾個宮女攙扶著憐香入內。

請了大夫來相看,說是傷及要穴,那是女子孕育子嗣之處,當下開了幾副方子。

“你叫憐香是嗎?”曹容殊遞給她一盞茶,“嗓子定是磨傷了,喝點水。”

憐香便要從榻上爬起下跪。

“莫要多禮,你是秦將軍的妻子,也算是朝內肱骨大臣的女眷,這會兒受傷,本宮自該替陛下和太子多關照,”曹容殊面上脂粉很淡,並未有皇家生人勿進的威嚴,反而很和氣。

憐香心頭狂跳,不敢起身,“奴婢只是國公府大公子的丫鬟,並非女眷,貴妃娘娘要相看,便隨著嬤嬤一道入宮。”

“是與不是,待會便知。”

一個時辰後,驟雨嘈切,宮城內燈火高懸。

東宮的小太監匆匆來報,道是國公府的大公子在外求見。

劉璋坐於棋盤前,示意太監將人帶進來。

他倒是不緊不慢的朝著面色緊繃的俊美男子道,“秦世子,來了啊,這有盤棋,本宮就等著你了。”

秦昭氣息不穩,渾身衣衫盡透,尋人尋到倚梅宮卻沒找到憐香,知曉太子妃去過,即刻又趕來“拜見”太子。

“殿下,不知臣府上的人可在此處?”

他這一路上想了太多,梅貴妃無緣無故要見憐香,必然脫不開沈月嬌的攛掇。

原本還惱憐香對他另有所圖,那會兒什麼都顧不上。

他與太子,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也不必藏著掖著。

皇宮內不得攜帶兵器,縱馬,是以秦昭驅動輪椅也行了挺長時辰。

雙掌磨的發紅,此刻滿是細小的口子。

他默了默,從那木輪椅上站起身,恭敬的朝太子行禮。

劉璋將棋子放在,含笑過來扶起他。

“上次街口就是你救了沈瀾,護住了凌霄道長,”劉璋事後從官吏口中描述便猜到負傷的女子是憐香,戴精鐵面具的必然是秦昭。

“正是微臣。”

“你的腿何時恢復的,這段時日竟都是在偽裝的,”劉璋差人沏茶,抿一口,氣定神閒看著他。

秦昭哪裡還有心思與他說這些,眉宇輕蹙,強壓著焦急,沉聲回,“微臣之所以偽裝便是要揪出幕後想要臣命的人。”

“那你現在揪出來了麼?”

“已然知曉!”

太子點點頭,“那就好,凌霄道長的事多虧了秦將軍,不然本宮這再多的計謀,也無計可施。”

“殿下謬讚,只是舉手之勞,殿下,敢問臣府上的人是否在殿內?”

劉璋觀眼前人急火攻心的模樣,瞭然一笑,“這位小娘子果然是入了將軍的心,你放心,你的人,本宮自會幫你護著。”

話畢,便起身帶著他一同去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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