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公子沈世
離開都城，經過一日的車馬，趙王和葉沁趕在日落之前到了蠡縣。
和尋常地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同，蠡縣是為數不多，不實行宵禁的地方.
太陽一落，城門一關，蠡河邊上沿街店鋪，半固定擺攤售賣的，穿街走巷叫賣的，都支稜起來。
那些攤鋪都掛上了燈籠，點上了油燈。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夜市的小攤，絕對的臥虎藏龍。
等太陽完全落山後出門，蠡縣不大，出了客棧，只要往燈火通明的地方走去，就能找到蠡河，蠡河邊上，一溜的美食，普通的，如：糖葫蘆、臭豆腐，叫花雞，還有來自不同地方的特色美食，如：西川的葡萄乾、渠國的打魚丸，各種風味小吃，祥和自成一派。
這幾年，大虞同北桓關係稍有緩和，就連北桓草原上奔跑的牛羊，也不意外地出現在了烤肉攤上，加上秘製的香料，頗受歡迎。
不止美食，還有觀戲聽曲的地方。最為受關注的要屬，蠡河水亭上的說書人，洋洋灑灑道盡天下事。
都城生活肅穆，平日裡也有不少都城新貴們，趕上一、兩天的路，來蠡縣放鬆一番。
因此，趙昕和葉沁走在蠡河邊上，兩人雖然衣著光鮮、氣度不凡，卻也並未過於引人注目。
正月初五，破五節，送窮鬼，宜歸寧。
今日更是熱鬧非凡。
水亭的說書先生已經開講。
“昨日說到，這鳳族王爺，實在是非同凡響，小小年紀時便文成武就。就是行事過於不羈，御史大夫打得，裙下之臣納得，實在是...”
“先生說得好生奇怪，趙王分明男兒之身，緣何道裙下之臣？”一旁清秀的年輕公子打斷了說書先生。
“公子有所不知，那鳳族在南巔千年，歷來以女子為尊，你說這裙下之臣，老夫用得用不得。”
“小公子，先生用詞稍顯保守，依我看，胯下之臣更為貼切。”一位世家公子模樣的人補充道。
此人一身玄衣鑲金絲暗紋，劍眉入鬢，姿態肆意地坐著，身上還帶著一絲雪松的香氣。
“哪裡來的浪蕩子，在這汙言穢語。”清秀公子聽了這話明顯感覺不適，又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印象更是差極了，回懟道。
“先生開的頭，趙王做的事，都城人人講得，偏我就講不得，敢問小... 公子，這是何道理？”世家公子無辜狀。
“我問的是先生，可問你了？”
世家公子也不氣惱，自顧笑了起來，百無聊賴地握著手中的砂杯，在手心中來回摩挲。
“小公子對趙王如此感興趣，莫不是喜歡這一掛的，若真如此，在下...與公子倒是可以探討一番。”
此話一出，一旁聽書眾人皆往這邊看來。
瞧這氣鼓鼓的小公子唇紅齒白，面容秀麗，眼裡也多了幾分顏色和拳拳八卦之心。
“你，你不要臉。”
“我怎的不要臉，我看公子眉清目秀，我心歡喜，而公子也對趙王這般的男子多有青睞，我自然少不得想同公子探討探討。”
“別往自已臉上貼金，趙王風流倜儻，可不似你這般，這般齷齪下流。”小公子雖漲紅著臉，嘴上卻也半點不饒人。
“就是，聽聞趙王，對王妃體貼非常，哪有你說的這般不堪。\"一旁的小隨從也幫腔道。
“哦？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當然，明日趙王省親隊伍便到蠡縣，你大可在旁一觀。”
“小公子是否也會前往啊？”
“那是自然。”
“好，小公子來，在下便也來，看看是否如公子所言。”
“好，一言為定。”
兩人就這麼打了個賭，一旁的看眾見沒有了後續，也就繼續聽書了。
“小姐，你明日可不一定能出來。”離開水亭一些距離，旁邊的小隨從，貼著小公子的耳朵，輕聲說道。
“我知道，他又不認識我是誰，打嘴仗的事，可不能先落了下風。”
“嗯，小姐說得對。”
這蠡縣的姑娘，都這般有趣嗎？說著說著就能氣得羞紅了臉。這般作態，一看便知是女兒家，望著小公子攜隨從遠去的身影，看得沈世心裡頭直癢癢。
“那姑娘對你可多有維護啊。”一旁的葉沁低聲說道。
“夫人這是醋了？”
都出了都城，還要作恩愛狀嗎？葉沁給他了一個白眼。
“放心，他自有分寸，不會胡來。”
“你認識？”葉沁不以為然，他趙王口中的“胡來\"，和尋常人還是有點差別吧...
“沈家的二公子，在樓遠初府上見過一次。”
“王爺記性不錯，見過一次也能記得。”
“多謝夫人誇獎。”看來趙王今兒心情不錯。
而此刻，這位沈公子隔著一桌的距離，面露良善地看著她。
他神情散漫，眼神卻聚焦在她身上，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又彷彿要穿透一切。
他剛才之所以出聲，起初完全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一邊和小姑娘打著嘴仗，一邊卻無時不在觀察著她。
他緩緩起身走了過來，舉手投足優雅自然。
說書先生一段完結，這個眾人添茶加小食的當口，並不突兀。
“好巧，娘子怎會在此。”沈世故作熟稔地穿過空著的座椅，來到她的鄰座。
“這位公子是？”
“在下沈世。”
“...”葉沁眉頭微皺，雙眼凝視著他，彷彿在盡力回想。
“姑娘不記得了？”
葉沁似在努力回想，卻始終不曾有何印象。
她的臉色逐漸沉下來，眉頭緊蹙，眼神中透出些明顯的怒意和疏離，“公子莫不是剛撩撥完小姑娘，還想同我辯上幾句不成？”
沈世見娘子看他如同看浪蕩、搭訕之人，唯恐避之不及，忙道：“萬萬不敢，萬萬不敢。方才，我見那小姑娘嬌俏可人，真心實意地講上幾句、誇上幾聲。萬萬不是娘子口中的輕薄之人。”
葉沁望向剛才，女扮男裝的小姑娘離去的方向，“今日，你若誇讚的是教坊或樓坊女子，也能得對方一句，多謝公子美贊。只是閨閣女子，多是良家教養，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娘子又哪裡看出，我非良配。”
沈世話一出口，自覺也有些怪異，怎麼就從講上幾句話，就上升到良配了？
“何必撩撥小姑娘。”還是個和歡歡一般大的女娃，葉沁無謂同他過多爭執。
見葉沁不再言語，沈世往她身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我原以為姑娘一劍封喉，最是擅長，原來教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
“公子此話何意？”葉沁滿臉疑問，眼神中透著迷茫和不解。
“姑娘這雙眉眼，真是讓人一見難忘，再見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