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個發現
從墨仙居的露臺望出去，這條街，葉沁覺得有些熟悉。
街邊標誌性的幾家店，永順當鋪，關大布莊，總覺得自已是見過的。
閉眼回憶，她也不過是昨日才入都城，幾乎沒什麼有接觸的可能。
門簾！是門簾，樓遠初檢視她安全時，從掀開的門簾處一眼瞥過的！
墨仙居的露臺竟然能看到昨日遇刺的地點。
葉沁再次閉上了眼睛，如果視角互換，她還站在這條街上，環顧四周，朝前望去，視線逐漸拉近...倚欄二樓、杏黃衣角、若隱若現的酒樓彩旗。
她猛地睜開了雙眼，這裡，竟然就是.. 射殺的地點！
冷不丁地，她感到有些發寒。
今日趙昕帶她來這裡，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她不相信樓遠初沒有把自已的懷疑告訴趙昕，也許不止是懷疑，還有實證。
她的腦中飄過了無數種可能。
畢竟對他來說，死一個王妃並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情，他也沒有必須要維護她的義務。
當初契約的時候，也必言明瞭生命危險。
心臟開始噗噗噗的跳動，每每思考過度的時候就像鷀鹿咬開傷口，把毒液侵入她的身體，讓她想縮瑟成一團。
她甚至開始莫名地懷疑，相思子的毒和鷀鹿的關係。
不，應該說，也許是相思子引出了她身體的毒液，或者說是她身體的毒液助長了相思子的藥性，才使得秦大夫診斷出數十倍的份量。
這廂葉沁一邊穩著心臟跳動的節奏和它迸發的溫度，一邊對抗著全身漸起的寒意。
身體就像是在冰火兩重天裡煎熬。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刻意地控制，這顆熱焰的熱焰和一身冰寒的血液。
究竟會是心臟灼熱了流淌的血液，血脈僨張、七竅流血而死；還是血液封住了臟器，僵硬而亡。
亦或者還有第三種可能？
...
“這是蜜汁火方，火腿酥爛、滋味鮮甜，有健脾開胃之效，請爺和夫人品嚐。”掌櫃的不放心小二，親自伺候上菜。
聽到掌櫃的話，葉沁回過神來，回到桌上。
火方色澤紅火、汁液透淨，確實引起了她的食慾。
她夾上一筷子，唔，火腿的酥香和白蓮的清甜，交織在一起，在口中形成了一種十分奇特的味道，令人回味無窮。
“窗外景色如何？”
她夾菜的手一怔，不知道趙昕的用意，“車水馬龍，都城確實比陽城繁華不少。”
“哈哈哈哈，看來都城也就只剩些車馬能讓你誇了。自然不如陽城依山傍水、美景如畫。”
也不知道是什麼讓趙王的興致突然好上了幾分，肯定不是因為車水馬龍。
“不過若是夏日晚夜，此處納涼倒也是十分不錯的。”
這會兒趙昕確實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地發問。不知道以後那小丫頭來了，會不會有些失望，還是會故作老成地捉弄他：咳，車水馬龍是景，市井生活亦是景...
至於行刺一事，有樓遠初在，他確實沒有太過費心。
往日裡，他對齊萱此人並未在意，印象中也只是齊國公的孫女和呂妃女兒。若不是樓遠初提起，他也不會想起，多年前剛到都城時，確實救過她一回。
今日在長樂宮，留心觀察下來，小姑娘確實心思有些長歪了。若是因為葉沁嫁於了他，才讓她痛下殺手。那對她同母異父的妹妹趙暮暮呢？挑撥、挖坑也是半點不弱。
“夫人，再嚐嚐這道雪菜肉沫筍絲，甚是清口。這鮮筍，取材自陽城往南、靠近渠國一帶。那裡的山民以山筍、草藥為生，這個時節，也是天不亮便去了山中，趕個新鮮，來，試試。”
掌櫃的上了第三道菜，見趙王親自介紹、佈菜，暗想：這王爺雖然名聲不咋的，對新婚王妃是真不賴啊。不由真心地馬屁道，“爺真是見聞廣博啊，草民經營酒樓多年，也不曾瞭解得如此清楚。”
“王爺去過？”葉沁問道。
“嗯，挖過。”
挖過？
葉沁和掌櫃都略吃一驚，趙昕卻已經自顧自吃上了，“有機會給王妃露一手。”
“掌櫃的。”
“誒。”
“王妃覺著，你們這的蜜汁火方甚是開胃，這樣，你一週兩回，著人送到趙王府。”
原本掌櫃的小心謹慎，覺得不可明說趙王爺的身份。
現下趙王竟然有如此的要求，簡直了！
這不是活招牌嗎！！是阿爹阿孃還是祖上顯靈了嗎？
這片酒樓競爭頗為激烈，墨仙居取名風雅，他祖上也是愛好詩書之人。奈何到了他這兒，念那玩意兒實在頭疼，就只想老老實實地做菜、經營好酒樓。
他靠著祖上的積累，和多年留下來的名聲，也是將將維持。
“是，是是。王爺放心，送王府的一定用最好的材料和火候。”
“額，那我們現在吃的是？”
“不不不，草民嘴笨，草民的意思是凡是王妃喜愛的，都定會加倍用心。”
“好！掌櫃的既然都說了，那，便去著人尋這城裡最好的食材，只為我的王妃做上一份蜜汁火方。”說罷執起王妃的手相看。
汗... 這王爺，恩愛秀的，花樣也是真多啊。
掌櫃得了這天大的驚喜，第一時間便去和後廚的老師傅分享。
酒香也怕巷子深，打著替趙王妃選材的名號，大大地為他墨仙居菜品宣揚一把，這是睡著了夢著也要笑出來的事情啊。
掌櫃下樓後，趙昕便放開了葉沁的手。
旁人不知道他是真紈絝，或是真真紈絝。
他自已知曉，左右不過是都城裡面，牽牽繞繞的人太多，圖個清靜，才願意娶遠在陽城的蘇家替嫁女兒。
既然是紈絝王爺，那就把戲做了全套。
出了墨仙居，兩人並肩而行，由於實在太過出挑，惹得路上的行人頻頻回首。
兩人從墨仙居到布莊到首飾店，徒步了三四條街巷，落定了不少物件，著人送到王府。
那些店最是都城太太小姐，訊息靈通的地方。
今兒過去，怕是街頭巷尾，都傳出了趙王為王妃上心，新婚恩愛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