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性真經不起考驗
袁敏儀胸口壓抑得厲害，側身將手伸出，劉御醫再度放上帕子，細細地診脈。
在寂靜緊繃的氣氛中，劉御醫將手挪開，站起身對皇帝俯身道：“皇上，麗嬪娘娘確實是小產了。”
祁承御端起茶盞，低頭啜了一口，慢悠悠地開口：“多久了？”
聽到這話，袁敏儀瞳孔一縮，心頭狂跳，長長的指甲緊張得陷入掌心。
劉御醫眉峰皺得可以夾死蒼蠅，選擇實話實說：“這...皇上恕罪，可能是兩個來月，老臣並不十分確定。”
這麗嬪娘娘的脈象很是雜亂，他頭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也許是自己老了。
聽到這話，袁敏儀思緒複雜萬分，幸好之前留了一手，喝的藥中摻了可混淆脈象的毒，這毒不會死人，只會讓她小產的痛苦加倍罷了！
祁承御面色如常道：“嗯，退下吧！”
“老臣告退。”劉御醫俯身退了兩步，平時走路都費勁，此刻逃命般一溜煙沒了人影。
“皇上......”袁敏儀淚眼汪汪，就這麼趴在床榻上，委屈地哭出聲。
顏書婉聽到這哭聲，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這一胎沒了，自己也很心疼，本想憑藉兩家的關係，把孩子過繼到膝下，就算是個公主也好，總歸是有人喊自己一聲母妃，只能希望她儘快養好身子，再懷上。
“哭什麼？”祁承御冷冷地盯著她，眼中沒有絲毫溫度。
袁敏儀自然感受到皇上的冷漠，但她都走到這個地步，沒有退路。
“皇上，妾身命好苦哇！貴妃姐姐她...她打了妾身，才讓妾身遭受這苦楚，皇上要替妾身做主，嗚嗚......”她一聲聲的控訴，讓人不免心酸。
來了！來了！姜柚寧眼底閃過興奮，電視劇裡的宮鬥跟眼前的根本沒法比，主要親眼看到的真實感，是隔著螢幕感受不到的。
姚錦雲卻一言不發，皇上若是要處置她，她喊冤也無用，若是維護她，她不說話也能贏，現在就看皇上怎麼想，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皇上態度這麼淡漠，明顯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此事貴妃確實有錯，那就罰貴妃禁足半月，抄佛經一百遍。”祁承御開口下了命令。
袁敏儀傻了，整個殿裡的人也傻了，皇上這是包庇貴妃？這事關重大，皇上三言兩語就完了？
這下眾人的眼神微妙了起來，心裡不由得重新審視起姚貴妃的地位，連謀害皇嗣都能脫身，看來這姚太師的權力當真是大，連皇上都得避其鋒芒。
袁敏儀自是不甘心，岔恨道：“皇上，妾身痛失皇兒，您這般處罰不公，妾身不服。”
她走到這一步，受了多少罪，竟是讓姚錦雲輕飄飄地避過，她心下是萬分不甘，若是連謀害皇嗣這罪名都無法把她拉下來，那以後只會更為艱難。
聽到這話，祁承御還未開口。
姚錦雲倒是接過話：“妹妹不服，那本宮就讓你服，來人。”
這時門口兩個太監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進來，正是為她貼身的宮女彩心。
見到此景，袁敏儀心慌了，她在心中祈禱，彩心沒有背叛她，但見她一身是血，顯然是用了刑，這下她不確定了。
彩心被粗魯地丟在地上，凌亂的散發遮面，但臉色可見慘白，她緩緩地睜開眼，見到殿內那麼多人看著自己，竟然還有皇上，頓時趴在地上，痛哭出聲：“皇上，貴妃娘娘竟對奴婢私自用刑，求皇上替奴婢做主啊......”
姚錦雲冷笑一聲，這賤婢倒是跟她的主子一樣會演戲，受刑的時候可什麼都招了，這會在這裡告狀，真是可笑。
“皇上，臣妾用刑是不得已，臣妾自會領罰，但用刑之下，這賤婢什麼都招了，她引誘太醫院一個藥生，讓他抓過一副滑胎藥，不過那藥生已經遇害，而這藥，就是給麗嬪服用的。”
這話一出，眾人倒抽一口冷氣，萬萬沒想到這裡頭竟是這樣，一個宮女，手段竟如此惡毒，這件事，一致都認為是宮女下的手，誰也不會認為麗嬪會蠢到自己服用，包括姚錦雲。
袁敏儀眼神閃了閃，眼見事情敗露，只能怒道：“你這個賤婢，為何要害本宮？”
彩心接受到她警告的眼神，身子一抖，隨即豁了出去：“奴婢恨，你能當上這麗嬪，裡頭難道沒有我的功勞嗎？你不過就是一個庶女，要不是我自作主張推大小姐落湖，這宮能輪到你進嗎？我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你卻聲都不吭，還是把我當低賤之人使喚，動不動就賞一巴掌，你就該死！”
這話真假參半，前面的話是真的，她不得不把這事攬到自己，因為她身上早就被麗嬪種了好幾種毒，就為了防自己背叛她，連宮外的家人也一樣被下了毒，每十日就得服一次藥。
她不明白，為何麗嬪會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人，變得手段毒辣，但她只是一個奴婢，沒有資格質疑。
在貴妃的刑罰下，她忍不住招了，但說的是她自己下毒，將麗嬪摘乾淨，她今日註定死路一條，只希望麗嬪看在自己如此忠心的份上，放過她的家人。
“你...你竟是這麼想本宮的？沒想到姐姐竟是你下的毒手，本宮向來對你不薄，還讓父親多多關照你的家人，沒想到你連本宮也害！”
袁敏儀一語雙關，內心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隨即趴在床上痛哭。
姜柚寧張著嘴，只能感嘆一句，人性真經不起考驗，因自己的私心就下毒手，但她怎麼覺得這宮女不對勁，一般這種情況，說出這種話不是該滿含恨意加爽快麼？她看起來卻好像解脫了一般。
就在這時，有個太監彎腰走了進來，趁無人注意，悄悄在姚錦雲耳邊低語。
姚錦雲面上劃過一抹了然，對彩心開口道：“賤婢，別維護麗嬪了，你的家人早在數月前就死了。”
她既敢來，就有所準備，在來的路上就讓人去查了麗嬪身邊的人，貼身伺候的就四個，一個個地盤查之下，發現了一些端倪，但時間緊急，她只來得及讓人對最親近的宮女用刑，後面招的供詞，她也差點被騙。
她懷疑過麗嬪陷害，但她一直覺得麗嬪沒有動機對付自己，也不可能拿龍嗣這麼大的代價出手，所以便忽視這抹疑慮。
但結果......真是精彩，就是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懷上龍嗣，哪個妃子不在期待？
驟然聽到這話，彩心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眼神空洞，嘴裡吶吶道：“不可能，奴婢前日才收到他們的信，還跟奴婢說過得很好。”
姚錦雲好心地回答她的疑慮：“字跡可以仿寫，這信嘛，也可以假！”
這話一出，彩心抬眸看向袁敏儀，眼底存著希冀，聲音很輕：“是真的嗎？”
袁敏儀眸底閃過不悅，這姚錦雲真的招人討厭，隨即來個不知情：“你給本宮服落胎藥的事，本宮還未跟你算，本宮日日在皇宮裡，怎會知道你的家人如何？”
說完這話，她那眼神陰沉地朝她看去，暗藏警告，這死賤婢，解藥珍貴，怎麼可能用在幾個賤民身上，所以她下了毒，就沒再給解藥了，今日要因為這茬下馬，她先殺了這個賤婢。
見到麗嬪眼神閃爍的樣子，彩心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冒，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自己每次要去見家人，麗嬪總是各種藉口不讓自己出宮。
這一刻，她絕望地閉上眼，眼縫滾出一顆顆淚珠，心已經跌落谷底，沒有家了，再也沒有了，她活著有什麼用？這人世間，再也不想來了。
下一秒她睜開眼，燃燒的恨意只想將麗嬪焚盡。
自己眼下不可以先死！仇人還高高在上地俯視自己，她怎能死，就算要死，也要拉麗嬪一起下地獄。
“皇上，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