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是被陸梨拽著跑出診療室的。
很急切，但由於江眠感覺到了不對勁兒，於是在被陸梨扯著走的時候，目光還是不自覺地往診療室旁邊掛著的門牌上看了一眼。
呼吸內科主治醫生，孟禮。
好在很快，陸梨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個病人，江眠也是，倆人都不太適合劇烈的運動，所以在跑了一陣兒之後，陸梨就放慢了腳步，江眠明顯感覺到她鬆了一口氣。
不是不好奇，也不是不想問，只是這條走廊畢竟也沒有多長，沒等江眠問出口，兩人就走到了諮詢臺前，那一瞬間，江眠的視線立刻就被另一邊的光景吸引了視線。
長廊盡頭，手術室的頂燈還在亮著。
她突然停下腳步，陸梨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陸梨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那邊，晃了晃她的胳膊：“七七，怎麼了？”
“沒，沒什麼，”江眠垂了垂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朝陸梨笑了笑：“沒事兒，我們走吧。”
雖說是走，但江眠幾乎是三步一回頭的，每次目光一落在手術室的頂燈上，眼神就會有些變化，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麼，還是在期待什麼。
在最後一次回頭過後，江眠被陸梨帶著往前走了好幾步，身後突然‘滴’了一聲，手術室的頂光滅了，門被推了開來。
聽見動靜，江眠的身形僵了一下，像是在猶豫要不要回頭，一隻手被陸梨拽著，她知道她現在有點兒奇怪，因為陸梨看她的眼神也透著一股很明確的‘你這是在幹什麼呢’的不對勁。
眨眨眼，沒等江眠從混亂的思緒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回頭的時候，有人在身後喊了她一聲。
那聲音不大，挺輕的，帶著一點兒不確定的疑惑感，但江眠就是聽清了。
轉過身，甚至隔著挺遠的距離，那人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將那身殘存的少年氣和大部分的五官都遮擋住了，但江眠確信，她看清了。
是沈妄。
沈妄朝她走過來，距離越來越近，身邊偶爾有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但沈妄只是若無其事地朝他們點點頭，步子最終在江眠的跟前停了下來。
離得近了，江眠就看得更清晰。
眼前的面容被口罩遮去了大半，江眠一眼就注意到了沈妄眼周的青黑色。
還有眼神裡藏都藏不住的疲憊。
嗓眼在喉間滾了滾，江眠說話的聲音有些澀：“沈醫生，辛苦了。”
這話要是換了別的什麼醫生聽見了，肯定會佯裝客氣地說上一句‘不辛苦’、‘都是為了救人’之類的客套話，可奈何，眼前的不是別人，是沈妄。
聽了她的話，沈妄盯著她看了幾秒，忍不住笑了一聲，點點頭，直接道：“嗯，我確實挺辛苦的。”
一邊說著，沈妄摘了手套，一隻手探進口袋裡，將機械手錶摸了出來，低頭看了看上面的時間，挑眉：“唔，其實也還好，這次才十二個小時。”
聞言，江眠明顯僵了一下，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她只是抿了抿唇，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