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甚至已經忘了，她到底有多久沒過生日了。
小時候是因為很艱難，畢竟生在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裡，每天睜眼閉眼都是漫無止境的爭吵，哪怕單純為了維持所謂的‘家庭關係’，就已經付出了很大的精力。
在連正常的日子都幾乎要過不下去家庭裡，過生日簡直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後來長大了，領著自己逃出那個家的女人卻改了嫁，說她是性格孤僻也好，話少也罷，總之在大學的那幾年裡，她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畢了業又開始獨居，久而久之，生日什麼的，也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不重要，甚至是根本想不起來了。
盯著沈妄看了不知道多久，江眠的嗓眼在喉間滾了好幾道，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有些泛疼。
張了張嘴，理智告訴她，她大機率是要問一下，沈妄是怎麼知道她生日的，但話到了嘴邊，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帶了點兒哽咽和迷茫的：“沈醫生，我其實……已經很久沒過生日了。”
當然，在話說出口之後，江眠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兒，於是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朝沈妄扯了扯嘴角。
沈妄一直在看著她，好一會兒，沈妄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過生日？”
因為小時候沒人在意，長大了之後，便連自己都覺得不需要在意了。
江眠在心裡軲轆了一遍。
可是這樣的話語說出來未免太矯情，因此江眠也只是看了看沈妄那抹很認真的眼神，回應他的時候，嘴角依舊在笑：“嗐，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非要說的話，就是我一個人住嘛。”
“你也知道，幹我這行的，在現實裡沒什麼社交……哦，我是寫小說的，所以後來就不怎麼過生日了。”
是有點兒緊張，但至少不至於磕絆，解釋的也挺完整，江眠說完，便下意識地朝沈妄遞過去一眼。
她剛才眼神有些飄，畢竟這些話真假參半的，要是一直看著沈妄的話，她估計會編不下去。
以至於在她解釋完後，眼神收回，就跟沈妄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沈妄一直在看著她，等她說完，沈妄沉默了幾秒，終於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就在江眠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打算鬆一口氣的時候，沈妄眯了起眼，忽然道：“那以後，我陪你過。”
江眠：“？！”
也不知道這話對於江眠來說實在太震撼，還是沈妄說這話時的語氣太平淡了，那語調就像在說‘天氣挺好’似的雲淡風輕，卻能在她的心裡掀起一陣風。
不算猛烈，卻讓她有種被丟進雲裡的飄飄然。
好半響，她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說些什麼，就聽見沈妄問：“要許願嗎？”
江眠下意識地想說不用，畢竟在她為數不多，勉強可以算得上是過生日的記憶裡，她許的每一個願望都沒有實現。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趕在開口之前，江眠的餘光便瞥見了沈妄的動作。
沈妄將蛋糕放在了桌上，在問她‘要不要許願’的時候，沈妄就已經拿過了旁邊的蠟燭，撕開包裝，正打算往蛋糕上插。
想說的話一時間如鯁在喉，江眠眨了眨眼，等她再次開口時，所有拒絕的話語就變成了一句聲量很輕，卻又很篤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