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沈妄推開診療室的門之前，江眠就已經做了些心理準備了。
但在被沈妄架著從診療室裡出來時，江眠自問，她還是有點兒hold不住。
頂不住來往的人，朝她投過來的怪異目光。
雖說這個時間點醫院裡的人不多，但哪怕只是偶爾那麼一兩下，她都自覺有點兒承受不住。
而且過程中還時不時會有人跟沈妄打招呼，沈妄淡定自若地回以點頭，而江眠被看的次數多了，便不自在地耷拉了腦袋。
兩人一路沉默，最後抵不住先開口的，是沈妄。
腳步微頓，沈妄垂眼看她：“阿稚，對不起。”
嗯？對不起什麼？
江眠沒回話，但對視之間，她眼神裡要傳達的意思很明確。
沈妄是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回答她的。
他回答得很認真，像是深思熟慮過後才給出的答覆：“就剛才，我說你是我女朋友這件事情，我很抱歉。”
他認真極了，無論是看著她的眼神還是說話的語調，就連態度也很誠懇。
誠懇到讓江眠懷疑，她是不是也應該從善如流地回答上一句‘沒關係’。
但好在，沈妄根本沒給她回答的機會。
不等江眠說什麼，沈妄望著她的眼神裡就帶上了幾分剛才沒有的渴求，再次開口，連同語調也染上了很明顯的委屈：“可是阿稚，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明明都已經跟你告白了。”
“你也答應過會回覆我，不會讓我等太久的。”
話語越往下，沈妄語調裡的委屈意味就更明顯了，到了最後，江眠甚至從裡面品出了一種‘我在控訴你’的味道。
對，沈妄就是在控訴她，還很煎熬，很委屈。
舔了舔唇，沈妄深呼吸了一下，沒打算放過她，也不可能放過她。
手指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勾了一下，試探的話語繼續在耳邊呢喃著蠱惑她：“女朋友不可以的話，那你是我的未來女朋友，這樣總可以了吧，嗯？”
大抵是沈妄說話的聲量和語調都太委屈，也太蠱人，惹得江眠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又一次跳過程式，直接心軟了。
還軟得一塌糊塗。
事情沒有過去多久，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回想，沈妄的那些話就開始在耳邊迴盪。
“江眠，我喜歡你。”
“阿稚……我的阿稚。”
“阿稚，我想親你，可以嗎？”
“讓我親你，讓我親你……”
每一句，每回想一遍，江眠就覺得自己那顆原本沒法兒對沈妄設防的心開始四分五裂，直至最後，土崩瓦解。
她喜歡沈妄，很喜歡。
從少年時的夢，到始料未及的重逢，也許時過境遷，周遭變化的事情有很多。
但她喜歡沈妄這件事，從來都沒變過。
會越來越喜歡，也只會越來越喜歡。
那既然都那麼喜歡了，為什麼就不能答應他？
又憑什麼不答應他？
念頭很多，但此時此刻，在江眠心底叫囂著的，就只剩下‘我喜歡沈妄，很喜歡’這一個想法。
驅使著她，讓她根本抵抗不了誘惑，也不想抵抗。
揚起眼，跟沈妄的撞在一起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隨後，她便聽見了自己聲音。
顫顫巍巍的，輕得像風，卻又很堅定：“好啊。”
好什麼？
就在沈妄勾起唇角，以為江眠是在回應那句‘未來女朋友’的時候，江眠一手撐著支架，一手輕勾在了他的肩上。
就著這種半抱不抱的姿勢，他聽見江眠輕笑了一聲，咬著唇攀在他肩上的模樣明豔動人。
說話的聲音像在呢喃著嘆息，很細也很輕，讓人很難捕捉。
帶著點兒悶，微微地顫著，黏糊糊的。
但沈妄就是聽清了。
她說：“好啊。”
“沈醫生。”
“沈妄。”
“我允許你當我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