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炙見落水的人都救了起來,河面上再無呼救飄浮的人影了,才派人開始跟前方和後方的船隻打旗語,繼續向前進。

望著甲板上那些嚇懵的,凍的直哆嗦的老頭兒,蘇炙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讓人去給眾人都準備了一身乾衣裳,讓他們都換了。

至於林青青和張萍,他親自帶她們去了自己之前所用的船艙。

林青青關緊房門,迅速拉著老媽進空間更換掉溼衣裳,裡面穿上舒服的棉質秋衣秋褲,低領貼身的薄羊毛衫,再套上蘇炙給她們的夾棉衣袍。

門開啟,又是一箇中年書生外加一個秀氣青年的模樣了。

兩人朝蘇炙道了謝。

一個沒開口問,兩個也沒心情說,就這麼又出來了。

得救的人都聚集在甲板之上,只等著到達下一個渡口,聽從上面的安排。

天上的烏雲早已淡去。

林青青和張萍一出來,吳師爺就湊到了她們倆跟前,那臉叫一個慘白。

顯然這人剛剛落水嚇得不輕,此刻自己都虛弱的不行,還不忘沙啞著嗓子問林青青兩人怎麼樣。

林青青看他那個樣子,估計是被河水嗆的喝多了。

“張大夫,我胳膊抬不起來了,你能給我看看不?”

吳師爺一臉衰樣,問候完立刻進入主題。

“吳師爺,你這怕不是胳膊脫臼了?”

張萍隨手捏了捏,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娘,這個我在行,吳師爺,你信得過我麼?”

“當然當然!林姑娘,咱這可是同患難的關係,我發誓,我以後必然會報答你們的。”

吳師爺激動的悄聲保證著。只是他的手現在軟塌塌抬不起來,話再說的鏗鏘,看起來也缺少點意境什麼的。

林青青沒磨嘰,一手抓著他的小臂,另一隻手拿著他的胳膊來回活動著轉圈扭,扭來扭去,咔一下,就把吳師爺脫臼的胳膊給接了回去……

齊武遠遠的朝林青青那邊看,鼻子輕哼一聲,不以為意。

這一下午過得是驚險萬分,甲板上被救起的眾人,都變得比較沉默。

尤其是那個船老大,此刻縮在角落,還是後怕的一直盯著風平浪靜的河面,眸子中全是惶恐。

晚霞鋪滿了半邊天,夢幻的橙紅粉紫灰藍依次混染開來,遠處天水一色,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很快到了下一個碼頭,所有船隻依次靠岸,前方有人過來和蘇炙的人對接,將林青青他們那條船上的人都領了下去,直接朝碼頭外面走。

林青青和張萍跟著吳師爺一起下了船,臨走,她朝蘇炙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前方的楊忠已經下了船,上了馬車。

原是欽差命他們所有人今日下船,轉陸路繼續前進了。只有後方託運糧草物資的兩艘大船繼續從河道出發,朝豐州開去。

林青青心裡猜測,估計是下午那場暴風雨把那欽差嚇得夠嗆,也是害怕萬一再遇點什麼事,還沒去救人,自己帶的手下先死傷大半,這才著急慌忙的下了船吧。

聽吳師爺說,這是到了永州鎮了,今夜在驛站休整,明日一早繼續前進。

林青青拉著老媽準備去外面吃些東西,回來時可以將空間裡的包袱掏出來,總不能兩手空空的繼續上路。

知道接下來是坐馬車行進,林青青嘆了一口氣。這雖然相對安全一點,可也又顛又慢……

看到兩個人要出門逛,吳師爺急忙走上前,“張大夫請留步,我家大人有請二位過去一趟。”

吳師爺將人截胡,一路帶往楊忠的房間。

“進來吧。”

聽到敲門聲,楊忠頭暈目眩的哼哼了一聲。

待到林青青看清床上半躺著的人,不禁心裡笑開了花。

惡人自有天收,真是一點也不假。

只看那楊忠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也不知是撞了杆,還是怎麼弄的,總之很滑稽。

尤其再配上他那一副喪氣倒黴的表情。

“我請你們來,是想你們去看一看咱們那位欽差。他那會兒撞了頭,流了不少血,腳也摔腫了。”

“大人,不是有那麼多太醫院的老頭子在驛站麼!怎至於又用到我們娘倆?”

林青青口氣不善的反問道。

“行了,不必多問,你們隨我過去一趟。”

楊忠自己也難受的緊,捂著額頭下了床,一搖一晃的在前面帶路。

不去不行,這萬一那位出點事情,不用去豐州了,他當即就得背鍋惹來殺身之禍。

林青青看了張萍一眼,母女倆慢悠悠跟在後面。

走廊的盡頭,有兩個士兵站崗把守,見到楊忠,似不曾看見一般,目不斜視的。

“煩勞二位通傳一下,我有事找大人。”

楊忠弓著身子說道。

兩個兵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進去稟告,須臾出來,才朝楊忠點了點頭,中途一句話也沒有。

楊忠看向身後,吳師爺識趣的乖乖留在外邊,楊忠獨自帶著二人進去了。

跨過門檻,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林青青皺了皺眉頭,這味道甜的發膩。

一屋子站的都是侍女,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半躺在塌上,頭上包的白布,像阿凡提一樣,有兩個侍女跪在他腳邊,正用帕子給他輕敷腳拇指。

他那右腳的腳拇指腫得像乒乓球一樣,發脹發白。

“楊大人,特意求見,所為何事啊?”

榻上的人閉著眼睛,聲音不高,懶懶問道。

“回稟大人,我帶了給我夫人看頑疾的大夫過來了,也許她有辦法能治好您的腳。”

“嗯,楊大人有心了,你先退下吧。讓她過來給我看看。”

那人隨手指了指張萍,手上的碧玉扳指甚是扎眼,讓林青青覺得似曾相識。

她定睛一看,呵!還真是熟人,竟然是跟她有“過節”的太子殷祈……大金主啊!

這位有那麼多人護著,傷了頭,又腫了腳,也是個倒黴蛋兒沒跑了。

林青青面不改色,她想不通,楊忠不是畢方的姨父麼?怎麼又和太子攪一起,她實在是不解。但是公堂的事,她並感興趣,也不想沾邊,也許又是帝皇的權衡之道呢!

“回稟大人,我娘不善治腳疾。不如您另請高明?”

林青青抬起腦袋,就那麼明晃晃望著太子,四目相對,太子望著前面的青年,他噌的一下坐了起來,呵呵陰笑開。

“這兒已經離京城很遠很遠了,落在我的手上,你覺得你們還有活路可以回去麼?呵!小螻蟻!”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您這腳疾,是否發作時劇痛難忍?時不時就會犯病?”

林青青信誓旦旦的說道,見太子臉色變得越發黑了,她繼續說道:“這可是絕症啊,你的腳趾血脈不通,往後會越來越頻繁的發作,走路都走不了……您滿腔抱負,志在天下,肯定也不想餘生做個瘸子吧?”

“放肆!你給我住口!”

隨著一聲怒吼,太子拿起手邊的一個茶盞朝林青青砸過去,連茶帶水……

不知從哪裡閃出來一個暗衛,直接將刀架在了林青青的脖子上。

林青青拉著媽媽避開了茶杯,可是卻避不開這暗衛手裡鋒利的刀刃。

“太子殿下息怒,小女頑劣,剛剛多有得罪了,不過她說的卻是事實。”

張萍看了看女兒脖子上的刀,急忙說道。

太子朝張萍望過來,臉上陰沉的厲害,“我的腳,你可否能治好?”

“您這病,是絕症。疼起來徹夜難眠,腳挨不了地,多日腫脹不愈,可否正確?”

“你接著說……”

太子心裡異常震驚,這兩個螻蟻只是看兩眼,就能看出他的病情,著實讓他驚訝不已。怪不得,德妃會專程去楊府找她們看病了。

太子不動聲色的看著面前男裝扮相的兩人。

她們既不求饒也不下跪,著實可惡的緊。還說他的腳沒救了。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屋子裡沒有一絲聲音。

過了幾分鐘,太子重新躺回榻上,一腳踢開給他敷帕子的侍女,陰狠狠的看著張萍母女。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我這腳,可能治癒?”

“唉!能是能。就是治起來麻煩,這個病比較頑固,我們只能先給你緩解疼痛,想要徹底治好,還得回京治療。”

林青青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回京?”太子有些不信的看著這兩個人。

“是的。缺兩味藥材外面買不到。”

張萍順著女兒胡謅道。

這太子的腳拇指,一看就是典型的痛風發作了,症狀不要太明顯。

“好吧!那先給我緩解,回去再治!”

太子不耐煩的說道。既煩透了林青青,又半信半疑的害怕自己真得了絕症變成瘸子。

畢竟,瘸子可無法登基當皇帝。

他寧可信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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