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被針對了?

在第十次被格林伍德教授提問,並且第十次回答“我不知道”後,阿德里安思考著這個問題。

在他的背後,原本還在肆意嘲笑他的雷恩,都從一開始的幸災樂禍轉變為了瑟瑟發抖。

這位教授,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啊?本來人長得就夠陰暗了,甚至只有一隻眼睛,他懷疑下一秒阿德里安就會因為第十一次不知道而血濺當場。

說不定死了都不算完……

畢竟對方可是亡靈魔法師,誰知道有什麼對靈魂的手段?

當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埃羅講課的聲音戛然而止,趁著課堂還沒喧鬧起來,他看向了自己的學生。

“維利,跟我來。”

雷恩下意識抓住了維利的胳膊,阿德里安死就死了,這傢伙還想對維利做什麼嗎?

感受到被禁錮的力道,維利挑了挑眉。

“雷恩,別讓哥哥為難。”

瑞安示意對方放手,同時看向了正走過來的教授。

“格林伍德教授人品貴重,還是哥哥親自選定的導師,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對哥哥不利的,對吧?”

他笑了一下。

“畢竟除開以上關係,我們拉塞爾和格林伍德家族也很有交情。”

“……”

埃羅好像看見了兩隻小狼崽子正在對他呲牙,沒什麼威脅,只是很吵。

於是他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維利,走吧,我們回實驗室。”他想了想又補充,“我最近有了新的實驗想法。”

說罷,他便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好的,導師——”

維利拖長了音,懶洋洋地回答。

接著他甩了甩胳膊,成功把雷恩的手甩了下來,隨後頭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看來人家沒把你們看在眼裡呢。”

阿德里安終於從被針對的恍惚中清醒過來,掛上了那副笑眯眯的虛偽笑容。

他沒明說口中的“人家”指的究竟是埃羅還是維利,但嘲諷性卻是拉滿。

“難道你就比我們更重要了嗎?”

這次先出言挑釁的人是瑞安,他不想自己的兄弟說出什麼蠢話,拉住了他。

“誰知道呢?”

阿德里安沒有反駁,而是神色自若地離開了。

“你幹嘛不讓我揍他一頓?”

雷恩扯開了瑞安的手,語氣十分不好。

“你要是想讓父親因此責備哥哥的話,你就儘管去做。”

“我打那傢伙,和老頭子有……”什麼關係?

話沒說完,他反應了過來。

聖子冕下不像是以往那些他招惹的人,要是因此被叫了家長,得知了他們起衝突的理由……那拉塞爾公爵罵的只有一個人。

“……嘁。”

雷恩咬了咬牙,小聲道:

“我明天偷偷給他套麻袋。”

“隨便你,別讓人發現是你做的就行。”

瑞安語氣淡淡。

“你這反應不對吧?”

雷恩卻不放過他,他還記得之前被冒充的仇,現在對瑞安警惕了很多。

“你難道不想參與嗎?以往這種事,你不都會主動給我做計劃的嗎?”

尤其是,這位還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雷恩嚴重懷疑,瑞安是有什麼別的計劃,要不就是想讓他和阿德里安兩敗俱傷,自己漁翁得利!

此時此刻,因為愛情,他的智商直線上漲。

“你想多了。”

瑞安卻連一點被戳破的心虛都沒有,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事實上,他現在的心思在別處。

總覺得哥哥這位教授,看上去怪怪的……

“真的沒有嗎?”

雷恩不依不饒。

瑞安的思緒被打斷,不悅地睨他一眼,忽然說起了另外的話題。

“你為什麼從不叫他哥哥?”

.雷恩被他問得一怔,下一秒卻是笑了起來,犬齒劃過舌尖,帶來一抹疼痛。

他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像淬滿了冰渣。

“你一直喊著哥哥,才真叫我感到噁心。”

你憑心而問,你真的把他當哥哥嗎?

“……”

像是早已預料到了對方的無言以對,雷恩徑自穿過他身邊,肩膀相撞時,瑞安聽見了對方的聲音。

“我永遠也不會喊他哥哥。”

隨後,他一步也沒回頭的離開了。

-

時隔多日,維利又一次回到了這個他已熟悉的實驗室內,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他上次寫的實驗筆記都還好好地攤開放在桌面,上面還有埃羅標註的字跡。

也不知道導師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轉身關上門後,埃羅便直截了當開口了。

“對不起。”

維利放下手上的量杯,挑眉看了過去。

“我……”他頓了一下,“上次答應你的事情沒辦法了。”

他的面色冷硬,嘴角卻是下垂著的,甚至低著頭不願與維利的眼神接觸。

“但是我會繼續想辦法的,你……”

你可不可以再給我點時間?

往日總是目空一切的男人,佇立在原地卻像一隻海面上迷失的小船,他想盡力做出輕描淡寫的模樣,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在說——

不要因此拋棄我。

“……”

維利沒有回答,於是這沉默的氣氛就此蔓延,叫埃羅一點點沉底。

但實際上,他正在腦中敲著系統。

“他答應過我什麼事啊?我怎麼不記得啊?”

假如埃羅此刻抬頭,就能看見少年滿眼的迷茫。

系統翻著後臺的記錄,檢索了所有埃羅相關的關鍵詞,最後卻也是一無所獲。

“我……我也不知道啊?”

“……”

維利又看了一眼身形高大瘦削的男人,他那往常挺直的脊背,此時正微微彎曲,好像只是一點壓力就能叫他徹底被壓垮。

說實話,叫人看了很不順眼。

身為我維利都承認的魔法師,怎麼可以做出這幅樣子?!

順著內心突然其來的衝動,維利直接打了直球。

“你答應過我什麼事?”

“……就是你與王子婚約的那件事。”

埃羅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只是他當初單方面在心裡做出的承諾,愧疚感像是驅之不散的陰影緊緊纏繞著他。

“我答應過要幫你解決一切的,但卻沒有做到……”

“……”

“就這件事嗎?”

他等待著維利的審判,迎來的卻是少年漫不經心的回答。

“——這件事,我早就已經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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