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羅並不通政事,但即便是他也能從國王的態度看出來,這件事並無轉圜之地。

自那日起,他便將自己關在了實驗室內,熬製著一份永遠成功不了的藥劑。

即便是在陷入了實驗難題時,德斯蒙也從沒見過他這副頹廢的樣子。原本天資聰穎的後輩就這樣一蹶不振,看得他都想親自去暗殺艾登了。

沒想到死了那麼多年,一朝醒來,他還要幫後代解決感情問題。

白骨骷髏幽幽嘆了口氣。

“你也已經盡力了,我想美人不會怪你的。”

埃羅卻沒被他安慰到半分。

“但是我明明答應過他。”

他執拗地站在原地,好像一具失去生命力的屍體,唇色泛白。

“如果我連他的麻煩都解決不了,我怎麼……我怎麼有資格說喜歡他?”

在這隻有他與先祖的實驗室內,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意,將一顆血淋淋的心剖出來呈現。

如果說一開始,他對維利的喜歡其實只是因為人類殘留的感情在作祟。因為無論是誰,在望見那樣的美麗後,都會沉淪嚮往,這是他無法抗拒的本能。

但後來,在與維利相處那麼久之後,在那些靈光乍現的魔法交流中,那種自己說上一句,就會被他接上下一句的默契裡,他無可救藥地加深了心動。

埃羅·格林伍德,在他年幼時就曾被稱讚為“天生的亡靈魔法師”。這不僅是因為他不凡的天賦,更是因為他的個性。

他從小就是個孤僻的人,但這並非是他人的排擠,畢竟作為格林伍德家族的人,別人巴結他倒還來不及。

所以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自我選擇了放逐,遊離在人類之外,全心投入了對亡靈的研究。

在他看來,那些黑暗中閃著微光的靈魂,與曠野中森森的白骨,都比人類要美麗得多。

而他也是一直這麼踐行著自己的想法,數十年如一日,投身在孤獨的研究中。

在還原出古籍中的骷髏召喚術後,他便毫不猶豫地挖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只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

被獻祭的感情?那對他來說太微不足道了。

他是毋庸置疑的殉道者,願為了自己的理想燃燒自己。

他從未後悔——

但命運就是這麼愛捉弄人,在他殘缺之後,維利出現了。

陌生的感情在他胸中洶湧成潮,只是看見那個人,就會滿溢浸染他的四肢百骸。一開始是極致的欣喜,他開始期待著與維利的相見,好像那才是生命的意義。

幽暗陰沉的實驗室,也因為對方的到來而變得全然不同。那段時間裡,他也總是發呆,但總有痴痴的笑爬上他的嘴角。

但與此同時,光明之下的陰影也纏繞上了他的身體。

他已經儘量忽略了,但艾登的訊息還是如跗骨之蛆一般傳入他的耳朵。

聽說他與維利同一天出生,是天定的緣分。聽說維利從小就喜歡追著他跑,兩人從小到大從未分開過。聽說……

艾登艾登艾登,世界上為什麼會存在這樣的人?

他原本總是怨恨自己,比常人更少的感情,讓他總覺得自己能表達給維利的不夠多。但現在,他又開始慶幸,至少這樣,那些密密麻麻的痛苦也會少一點。

那日在實驗室內與維利的談話,真的讓他欣喜若狂,他幾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上面。

然後,便是滿盤皆輸。

現在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見維利呢?

德斯蒙看他,只覺得眼前人臉色慘白的比自己還要更像骷髏。如果不是做不到,他真的很想翻個白眼。

他近乎賭氣般把手上的紙摔到了地上。

“那你就這樣永遠自怨自艾下去吧!”

“你就站在一旁,看著美人愛上別的男人。不管是盛名在外的聖子冕下,還是正直無畏的騎士長,實在不行就那位一無是處的王子殿下,我看他們都比你好!”

“或者,我這副骨頭架子,也有去追求美人的權利?”

像是閃電劃破黑夜,亡靈重回人間,埃羅臉上忽然多了血色,大概是被氣得。

“你在胡說什麼?”

“我說你要是再不去上課,美人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是你活該。”

德斯蒙冷笑。

埃羅好像聽不懂了他的話語,愣愣開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真不知道你在這裡猶豫糾結什麼。”德斯蒙卻沒回答他的話,“你是覺得你很爛,比那個沒用的艾登還差?”

“你是我的後代,格林伍德家族的驕傲,以你的成就,就連歷史書上都會有你的名字,那是亡靈魔法史上抹不去的徽章。”

“再過上千百年,塞爾多斯王室覆滅,你以為還會有幾個人認識艾登是誰?”

“但是你的名字,永遠會被亡靈魔法師銘記!”

“艾登算什麼?”

德斯蒙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在埃羅耳邊炸開。

“別說婚約了,就算他們結婚了,美人也只會選擇你!”

“你、你……”

埃羅想反駁他這堪稱大逆不道違背道德的發言,但卻結結巴巴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是不知道,在你糾結的這些時候,早有別的男人先你一步了!”

“誰?”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埃羅便緊張至極地問出一句,下一秒他就想到,德斯蒙前面話中提到的聖子與騎士。

“聖子不是未來教皇的候選人嗎?他明明是——”

不可以有世俗婚姻關係的……

“是啊。”德斯蒙明白他的未盡之意,“但是人家就是纏著美人不放哦?聽說還登堂入室,都直接進宿舍裡了。”

不等他說話,德斯蒙又補了一句。

“還有那個騎士,可還是王子的好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就這樣還一直盯著美人呢。”

“所以你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麼?”

德斯蒙看上去都想揪著埃羅的領子,瘋狂質問他了。

“……”

原本渲染的悲情氣氛被衝散,埃羅呆呆地站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所以你去不去上課?”

“這節課美人也在,當然,那位聖子冕下也在。”

“如果你不去,就讓我來替你……”

“我去。”

埃羅打斷了德斯蒙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拿好了教學用的工具站在了實驗室門口,手都摸上了門把手,卻又停住了。

“你以後直接喊他的名字,別總是美人美人的叫。”

他扔下這句話,就急匆匆出了門,速度都趕得上跑了。

好像刺激過頭了……

希望那位聖子冕下在這節課後還活著。

白色的骷髏“虔誠”地禱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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