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三月，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高二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結束後，由於考題比較簡單，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成績還沒有出來，晚飯過後，教室都鬧哄哄的。
“誒，你這道題怎麼選的A啊？”
“不然呢，我算了好幾遍，肯定是對的。”
“我選的是B。”
“這道題我也選的B，一會兒對答案就知道了。”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今天晚上我有個會要開，一會兒各科課代表去辦公室領下這次考試的答案，發完之後你們就對答案吧，最後一節再討論討論，”王老師拍了拍手說道，又示意陳林，“課代表坐講臺啊，幫我看下班。”
王老師說完便走了。
上課鈴還沒響，陳林作為語文課代表，先去辦公室拿了一沓答案，發完之後又拿著自己的卷子坐在講臺上。
“我去，我就知道選A。”
“啊啊我完形填空全對！”
同學們拿到答案後都迫不及待地算分，當然有喜有悲。
上課鈴響，不用陳林提醒，躁動聲也漸漸消失了，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這次的考題很簡單，陳林大致看了看最能拉開差距的語文，選擇題全對了，簡答題也大差不差，估摸著能考個145以上。至於數學......在寒假的補習積累下，進步很大，應該能上140。
而這當然要感謝一個人，陳林不自覺地從卷子裡抬起頭，目光落在後排的那個人，那人似乎正在跟李仁講題，並未往這邊看。
陳林回過神，又低頭看著數學卷子的最後一問大題，這道題是她唯一搞不懂的。
陳林抿抿唇，又想起了那個吻，她已經忘記是什麼味道了，有沒有帶著酒精味，但還記得當時的心跳，歷歷在目。
下一秒，眼前突然漆黑一片，世界陷入巨大的黑暗，陳林一驚，隨之而來的是討論和嬉笑尖叫聲。
“啊！”
“這是停電了？”
“可以回宿舍了嗎？”
不出五秒，陳林還沒反應過來，蘇與時已經拿出手機站了起來，手機螢幕的光亮暫時成為了唯一的光亮，大家變得安生了起來，也不覺得手機的出現有什麼奇怪的，一中查手機並不嚴，很多人都帶了手機。更何況這是蘇與時，一個就算在課上玩電腦也不會有老師在意的存在。
窗戶外也漆黑一片，整個高二教學樓都躁動起來。
“大家先不要慌，應該是都停電了，我去找一下老師。”蘇與時說著走出座位。
“我去吧。”陳林搶先他走出了教室，蘇與時只好走上講臺，替她維持紀律。
“班主任不是去開會了嗎？陳林在哪找她啊？”已經有膽大的同學仗著老師去開會拿出了手機，不一會兒班裡便有了幾處光亮。
蘇與時藉著手機的光，修長的手指隨意地翻了翻講臺桌上擺放的卷子，目光落在某處，不由得失笑，又輕輕嘆了口氣。
“這不是講過嗎，到底有沒有認真聽......”他輕聲喃喃道。
五分鐘過去了，陳林還沒有回來，蘇與時微微蹙眉，“大家安靜一下，手機也都收一收，我出去看看。”
張寒正要起身的姿勢也停了下來，看著蘇與時走出去。
蘇與時穿過走廊，抬頭向上看，已經有不少班級的同學在走廊張望嬉笑，有幾個人打著手電筒。
看來是老師們並不在這個樓開會，那就是在會議廳了，不遠處高一樓和高三樓都亮著燈，再往南去就是會議廳所在的南樓，現在要去找老師看怎麼安排剩下的晚自習。
高一和高三都在正常上晚自習，蘇與時沿著向南的寂靜的小路走，他並未看到陳林。
日子到了春天，小路旁的草也長出了嫩芽。
蘇與時走到燈光通明的南樓下，遲疑了片刻，還是給陳林發了訊息。
“你在哪？回教室了嗎？”
蘇與時等了兩分鐘還沒等到回覆，收起手機，邁上臺階向樓梯間走去。
南樓只有三層，並未安設電梯，會議廳在二樓。
奇怪，怎麼這麼暗，他記得這裡有聲控燈的。蘇與時心想。
會議廳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依稀能聽見裡面開會的聲音。
“我們數學組肯定要抓一下的，大家的基礎普遍都不太好......”
雖然打擾老師們開會是一件不禮貌的事，但如今也沒有辦法了。蘇與時右手的食指一彎，就要叩上門。
可並未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相反，不是堅硬的觸感，他的食指指節觸到了柔軟的東西。
蘇與時視線看向一旁，陳林已經將他的手移下，擺在身側。
“班長，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理你嗎？”
陳林聲如蚊吶，聽起來沒有一點氣勢，卻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在了牆角，她的上半身前傾，像狐狸一樣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也許是天氣轉熱，周圍的溫度也急劇上升的緣故，蘇與時的心跳也開始加快，瞳孔微張。
“對不......”他知道陳林不是無理的人，不理他一定是有原因的，雖然他不太清楚，但道歉就是了。
陳林輕輕地用食指撫上了他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話。
“雖然你很過分，但謝謝你無緣無故給我補數學......”
下一秒，陳林踮起腳，將唇覆在了他的唇上，一指相隔。
蘇與時垂眸看著她，一動不動，黑暗裡表情晦暗不明。
陳林飛快地撤回身，“給你的獎勵。”
少女的臉上顯出一絲緋色，蘇與時不由得向前探身，抓住了她收回的、剛剛還停留在他唇上的手。
她的手嬌小又軟嫩，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蘇與時放了些力氣，輕柔地握住她。
“你......”
陳林水霧的眼睛凝視著他，等待他下文。
你喜歡我嗎？
為什麼要吻我？
蘇與時張了張嘴，不知道在思量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問了之後呢？
陳林似乎是意料之中，嘴角自嘲般微微上揚。
“那這次會議就到此結束吧，各班班主任再去查一下班。”
隨著結束語的落下，會議室的大門開啟，陳林一驚，掙開了手，退身站在離蘇與時一米的位置。
“誒，門口怎麼有兩個學生？這不是小蘇嗎？”一個領導範十足的中年男人走出來，驚訝過後又驚喜地走到蘇與時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孫校長。”蘇與時笑道，微微彎腰，孫校長和蘇父是很好的朋友，兩家常有來往。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孫校長了，一中能有今天的成績他功不可沒，看來今天的會議不小，平常都是副校長出面。
陳林跟著他也向老師們問好，還未等說高二教學樓停電的事，王老師見兩個都是自己班的學生，忙趕來問發生了什麼。
“開會一直沒拿手機，怎麼了？”王老師納悶道。
講清了事由，之前教過蘇與時的曹老師也走過來，“那要不晚自習讓學生回宿舍吧？”
“我剛打電話問了，電工說明天才能修好。”
得到了校長的允許後，高二年級提前了兩節課放學，不過仍有些用功的學生在詢問過老師後，被允許到高一樓、高三樓的空教室自習。
“蘇與時？班長？”
蘇與時回到教室，李仁喊他，而他卻像陷入了什麼世界一樣充耳不聞。
“班長？”
蘇與時終於抬起頭，眼神微微聚焦，“怎麼了？”
“沒什麼，該走了。”
“陳林，你剛剛去哪裡了？”張蕊已經收拾好東西，狀似無意間問起。
陳林沒聽清，“嗯？”
張蕊笑了笑，“沒事，我問你要不要去自習。”
陳林擺了擺手：“我就不去了，我回家還有事。”
張蕊點點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蘇與時收拾東西時停滯的手，又看向陳林離開教室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