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昕坐在段宏濤的對面,把在玫瑰鎮的事情簡明扼要地陳述一遍,段宏濤面上看不出什麼,過會兒他追問道:“那你的想法呢?”

原昕回道:“境外的非法離岸賬戶讓資金的來去難以追蹤,根據老輔警的供述,李進負責販毒集團的資金往來,目前對於背後販毒老闆的身份缺乏線索,可以說是無從下手,不過我剛剛又有了一點推測。”

段宏濤沒作聲,示意原昕繼續。

原昕微微探身向前,手肘撐在辦公桌上,瞳孔深處閃爍著幾不可查的精光,他沉聲道:“李進死亡當晚在監控影片中短暫出現的那道身影,我懷疑是兇手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讓我們順著邪教這條線摸出玫瑰鎮的製毒販毒網路,如果這樣的話……”說著他又往前貼近幾分,“在整起案件的背後,有一個人在操縱著一切,而他可能與製毒販毒的老闆有著某種深厚的仇怨,同時還一箭雙鵰地把新型毒品芬太尼混合物推到我們面前,這樣的話,連我們警方也被他算了進去,那就有點複雜了。”

段宏濤目光微沉,疑惑道:“我們……”

原昕站起身,先是沒說話,他來回踱了兩圈,像是在思忖著什麼,良久,他向牆上的掛鐘望了一眼,段宏濤隨著原昕的目光望過去,掛鐘的秒針咯噠移動,原昕回視著段宏濤,兩人目光中都夾雜著不易察覺的驚慌與顫慄,因為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念頭!

“我要見馮秀秀,現在!”原昕疾步下樓,沈聲道:“與李進聯絡密切的人,馮秀秀不可能一點不知道,她在說謊,或者說是無意識的隱瞞。”

刑偵大辦公室的氣壓低到冰點,韓棟面色凝重地跟在原昕身後急匆匆穿過走廊,老張額上的傷疤與濃眉擠成一團,“馮秀秀那邊一直很安靜,她現在應該已經下班回家了,是我把人帶回來,還是……”

“不用。”原昕腳步不停,隔空把車鑰匙拋給韓棟,“老張你在家把李進在奮強那邊的關係網重新翻翻,我親自去一趟,還有讓經偵的同事把馮秀秀直系親屬的賬戶往來資金仔細再過一遍,包括境外的非法賬戶,地下錢莊,只要有可疑的地方立刻彙報。”

“明白!”

老張領命應聲而去,韓棟把警車開出市局,他憂心忡忡地問道:“我們之前發現馮秀秀家的情況後就調查過他們的資金問題,可是沒有發現,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有問題,她也會按兵不動,我們應該還是查不出什麼。”

“想要知道池塘裡有沒有魚,那就得下一竿子,或者把水攪渾,”原昕沉聲道:“你忘了嗎,我們始終沒有那個關鍵人物的線索。”

韓棟下意識地想問誰,隨即轉念一想,豁然開朗:“柳條。”

警車呼嘯著駛向遠方,原昕掏出手機,敲了幾個字過去。

莊星辰從落地窗外的擁擠洪流中收回視線,合上案卷材料,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這時手機震動一聲。

他點開:【大夫到了嗎?】

原昕不放心莊星辰一個人去醫院輸液換藥,遂叫自家醫院的醫生上門服務,莊星辰看著醫生拔下針頭,回了段語音過去:“來過了,已經好了。”

醫生用眼角打量莊星辰煞白的臉色,隨即目光一凜,他語氣毫不掩飾地責備道:“怎麼會這麼嚴重?”

莊星辰收回手,把袖管放下來,平淡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別擅做主張地露面,他快回來了,你趕緊走吧……我沒事。”

醫生直起身,臉上的口罩把他面容遮擋大半,只露出一對鏡片和憂慮的眼睛,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脖頸上的刀疤一閃即逝,赫然是泡麵頭。

泡麵頭皺著眉,無聲地往後退了幾步,剛走幾步卻又轉過身,只見莊星辰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冷白燈光當頭而下,把他身形勾勒得脆弱而優雅,他天生冷淡的臉色此刻愈發冷白,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瞳仁宛如黑曜石般閃爍,幽幽地盯著窗外。

泡麵頭重新走回莊星辰的身旁,輕聲道:“你決定了?”

莊星辰仿若未聞,泡麵頭無奈地笑了下:“行吧,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可你想過你自己嗎?!”

“你好不容易從那個地獄爬出來,好好過日子不行嗎?你有沒有想過,再次回到原昕身邊,他會怎麼做,他會善罷甘休嗎?這些都值得嗎?”

泡麵頭低吼的關切迴盪在整個空間,在客廳裡反覆迴盪,彷彿周遭的空氣都震動顫抖。

良久,莊星辰才長長吁出一口氣,從躺椅上起身,回頭望向泡麵頭,目光堅定又帶著幾分期艾,他摸著自己的左耳,搖了搖頭:“阿洛,我本以為遠離原昕,他就會很安全,但是我錯了,葉書歡是個極富攻擊性的人,我和原昕,只是他報仇的一部分,他有更大的野心,現在遼海又流通著一種芬太尼和甲苯噻嗪的混合毒品,這是他在投石問路,況且我也說過,我的心裡從來都不只有愛情,還有不變的信仰。”

他的話似乎很合理又有格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重新介入這一切,原昕才是根源。

阿洛深知莊星辰,他苦笑著看了莊星辰半晌,隨即道:“我勸你最好適可而止,別到時候原昕你保護不了,還搭上自己的性命,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騙得了別人,可我不信!”

莊星辰多年來練就了偽裝的本領,就算情況再壓迫緊逼,他都能把情緒管理的很好。只見他表情麻木,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半晌,他苦笑道:“原昕他……”

阿洛眉頭微微一鬆,面上浮起幾分困惑。

“當年我被省廳挑選為臥底,在一家夜店與一個大拆家接頭,我那時候也是個新人,這條線省廳已經跟了很長時間,那天實施正式抓捕。但是我下線的一個線人臨時反水,毒販都是荷槍實彈地來跟我接頭。”

“那次的海洛因是五十公斤,我臨時接到訊息說可能有危險,人都有英雄情結,我不希望盯了這麼久的線斷掉,就強行將行動進行下去,結果那場火拼損失慘重,還丟了貨,只收繳了十公斤的冰毒,打掃戰場的時候,一個馬仔躲在暗處朝我放黑槍,當時原昕課後實踐來打掃戰場,是他衝上來,幫我擋了一槍,子彈擦著側腰而過,他倒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卻還笑著問我‘學長,這回約嗎’。”

阿洛眼神詢問莊星辰,原昕的話什麼意思。

莊星辰的聲音忽地變得輕而溫柔,他有點赧然地笑了笑:“他……他在入學的第二天就說喜歡我,我是個天生就情感遲鈍的人,我不明白,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從小失去雙親,我一度以為人生來就是孤獨的,獨個長大,獨個高興與悲傷,後來我才知道,世界上還有像原昕這麼有趣的人,他挑釁的眼神,桀驁的臉,這些我都忘不了了。”

“我以為我死了之後,沒有人會難過,沒有人想起我,沒有人會記得有一個莊星辰曾經存在過,可是,原昕他告訴我‘人存在的痕跡有很多,最刻骨的就是曾經走進一個人的心’,所以你能明白我為什麼把他看得這麼重嗎?”

“……你,”阿洛的聲音沙啞而哽咽。

“你問我值不值得,”莊星辰別過目光,望向落地窗,幾淨的玻璃上映出他傷感又欣喜的笑意,“值得,他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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