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總是沁涼入心的,翠花媽媽肚子疼了一個晚上,終於在太陽初升的時候翠花出生了。可給翠花媽媽遭了罪了。給媽媽接生的大夫是個有幾十年從醫經驗的大夫了,頭髮花白,步履蹣跚。因為翠花爸爸常年在外闖蕩,是翠花爺爺趕著牛車大半夜接來的老大夫。大夫說翠花媽媽是胎位不正,還有胎盤植入。是老大夫用手把翠花拽出來了,胎盤也是手取的。在那個年代,挺不容易的。幸好媽媽沒有大事。翠花卻從小就體弱多病。

記得有一次,流行感冒。大概三四年級的樣子。和翠花差不多大的孩子幾乎都生病了。她也沒能倖免於難。高熱,嘔吐,腹瀉,食不下咽。整個人瘦骨嶙峋的。翠花媽媽和奶奶爺爺想了各種辦法,還是不見好轉。第二天就把翠花送到了鎮上的醫院,大夫說是需要輸液治療,就住院了,同時大夫先給翠花吃了藥。他們到時那裡已經有很多的孩子了,都掛著液體。鎮醫院的地方不大,幾間大房,還有一個大院子。院子中間有幾棵楊樹,還有兩棵枸杞樹,看起來就矮了許多。院子西南角有一大堆的木頭,幹樹枝。院門是那種兩邊開的大鐵門,生著鏽,有些年頭了。

翠花對這裡挺熟悉的,隔三差五光顧。她和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玩耍,翠花爺爺去找大夫了。只記得她們圍著樹在你追我趕,等翠花再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裡。睜開眼就看見到處是白色的,頭頂上有輸液架,掛著液體,連著翠花的手背,貼著膠布。液體在勻速的流動著,一滴一滴,周圍很安靜。到處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小朋友們都不見了。大概是各自回去了吧。而翠花又躺在了病床上。自打我記事開始,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爺爺坐在翠花病床旁邊的凳子上睡著了,手還抓緊了翠花的另一隻手。大概是翠花弄醒了他,爺爺看到她醒了,先是愣了一下,後來就笑了,眉頭也舒展了,看到他的樣子,翠花既心疼又無奈。爺爺問翠花餓不餓,她說不餓,有些渴了。爺爺說大夫交代先不能喝水,翠花點點頭。四下張望,爺爺看到了笑著說,奶奶給她買粥去了,翠花媽媽繳費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她又輕輕點點頭。聽爺爺說,是翠花玩著玩著忽然就暈倒了,是一起玩的有個小孩兒去喊了他家的大人來,之後把翠花爺爺他們叫了過來,大家把她送到了病房。其他的小孩兒輸完液了以後陸續離開了。又只剩下了她。已經記不清多少次了,他們都可以離開醫院回家,就她是最後。大夫說至少需要三天,先觀察觀察。翠花就經常想,如果沒有我,這個家一定比現在富裕一些,至少不用把錢都花在這裡;如果沒有我,媽媽可以休息休息,不用經常偷偷流淚;如果沒有我,奶奶爺爺可以安度晚年,不用經常出去借錢,東奔西走;如果沒有我,爸爸可以多在家裡待些時日,幫著家裡幹些農活。如果,我是健康的,他們會更加高興吧!如果,沒有如果。

三天後,翠花沒有康復,反而更加嚴重了,期間還高熱驚厥了,大夫建議轉到縣裡的醫院。於是,翠花又被家人馬不停蹄送到了縣醫院。對,又是翠花家的老黃牛車,到現在,她都記得很清楚,老黃牛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尾巴時不時甩到背上,都快拖到地了。縣醫院是爺爺陪她去的,奶奶她們回家了,因為家裡雞鴨鵝一大群,還有好幾頭豬,當然還有小花,就是老黃牛的兒子,居然是一頭小花牛。都離不開人太久。出門時還是鄰居幫忙照看的。記憶猶新,那個兒科醫生見到翠花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小孩兒怎麼又來了!她想說,大夫我也不想啊!又住院了!大夫給用上了當時最好的抗生素,青黴素,一支好幾塊。當時那個年代,一毛錢可以買一把糖果。不出意外,她又把爸爸辛苦存的錢花光了。還和別人借了不少。住了半個多月,終於好轉了。大夫讓出院回家休養。

就這樣,幾經波折,翠花好不容易長大了。養個孩子真是趕得上唐僧取經了,是傾注了全家人的努力,付出,期盼。無論在時間,物質,精力上,都是一項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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