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唐夭離開了
關鍵肥妞自己，成天好吃懶做，比她更窩囊。
唐夭忍了她兩次，最後忍無可忍，氣紅眼打掉她兩顆門牙。
打完後，冷靜下去，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後果就是，回家被爹孃按門上抽，魚竿斷了用繩子，繩子刺毛了換拴狗鐵鏈。
那天，她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要不是肥妞去告狀想看她笑話，把師父叫來，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大約在師父那裡趴了兩個月，她才淚眼汪汪詢問，“師父，我是不是很壞啊，為什麼阿孃……會說生過我，是這輩子犯得最大的錯，如果沒有我，她就會順暢一生。”
“因為那點小事，我便出手傷人，還那麼討厭她。”討厭她長得跟狗屎一樣噁心。
俊美脫俗師父叫楚時。
他白衣灼灼，整個人發著光，掌心撫摸著小徒弟的頭，每一下都有爆棚安全感。
“每個人都不是神仙，做不到心胸寬廣。心裡有氣很正常，你已經自責過，後悔過了，她卻沒有。”楚時聲音溫潤，一字一句都像誓詞。
“為師眼中，這般心性，在芸芸眾生中，太珍貴。”
“你足夠善良。否則憑你的本事，可不是隻打掉牙這麼簡單。”
還是師父懂我。
她不免慶幸，這個世上最懂她的人，便是楚時，姑母其次。
“……畢竟是條命，不管我怎麼討厭她，再怎麼噁心她，那都是條命。”她摸著結痂的屁股，由衷地道。
她不會喪心病狂。
師父被逗笑，“我的小徒弟，永遠善良。”
*
九年前，有姑母，有師父在，儘管爹孃……
但她也是很幸福的。可是後來，全部覆滅。
姑母是嫁人。
師父……是因為她。
思緒收攏，唐夭鎮鎮心神。望著姑母指教各路女子刺繡。
眼底笑意斂去些，“九年前，我是純純正正的凡人，只是某些原因，讓我不得不混入其他血脈。”
青棉沒催促，暗暗記下時間，讓她繼續講。
“不是妖，也非人非魔。”
“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具身體，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青棉“哦～”了聲，“那你師父呢？你好像挺在意他的。”
某人又不吭聲了。
青棉糾結，畢竟這是人傢俬事兒，可這私事，事關靈脈天雷杖……這謎團怎麼接著一團又一團？
腦子裡陡然有個荒唐想法。
神秘人的師父……難道就是守護者！
青棉豁然開朗，終於在一團毛線中，理出頭。
作為守護者的徒弟，進入雪山那不是名正言順，輕而易舉的嘛。
這就說得通了。
沒為自己高興幾秒。
此時，如一盆冷水劈頭潑下，唐夭驀地開口，“他說會回來的……可我等了他九年。”
青棉：“……”什麼叫天堂，什麼叫地獄。這就是，她算是明白了。
青棉幾乎崩潰地呢喃，“為、什、麼！”
話，是講給自己聽得，不成想唐夭出乎意料地回了，“被我嚇跑了。”
語氣十分鎮定，她眉毛都沒動一下。
什……什麼！
嚇？
唐夭這就不願意多說了。
青棉還需要消化，什麼嚇，怎樣嚇，能把大自己九歲的師父，給嚇跑？
刺殺？
她想了想，搖頭。
不對……
腦子裡千百種念頭飛速閃過，越來越離譜。
總不能撲倒……吧？
唐夭不管某隻精靈如何想，她只知道姑母手忙腳亂，需要幫忙了。
兩人忙活一天，午飯都忘吃。姑母帶著她點了餛飩充飢。
下午的時候，唐夭幫襯抬架子，雖然這種小事一個法術就搞定，但她不想惹麻煩，結果徒手搬了一下午。
青棉摸摸肚子：“……”不是凡人，可以辟穀，我不餓！
匆忙一天，得空。姑母鎖上大門，唐夭終於把想說的，告訴她了。
姑母第一反應就問：“是昨天大姑娘的事兒不？哎呦她沒教育好，她太孬種了。”
姑母湊過來，唐夭才發現人家眼眶通紅，“你多住幾天唄？”
姑母也想留她。
“不了，不是因為她。是我該走了。”唐夭苦笑，掩飾酸楚。
其實，她也該面對家裡了，一味地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什麼該走！這就是你家！”唐夭從她語氣中，聽出了哀求，“……在住幾天吧。”
夜幕下，兩人並排走著，快到村口。
唐夭笑著只搖頭，“不了，姑母。”
未嘗不懂姑母身邊有個孃家人自在，前兩天她還說：有夭夭在，真好。
她憑著這句話，也想多留幾天，想跟姑母多敘敘舊，奈何情況不允許啊。
昨晚的話，再來一次，她照樣承受不了。老太太也只是表面笑盈盈，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讓姑母在家難做。
到了村口，目送著姑母進家門，她這才放心提步，打算離開。
漁村河流也多，蛤蟆聲一直吵。
她舉著眼皮，望進暮色裡，今晚的星星真多啊。
恆河星數。
我有父母，僅一對兒父母。可他們不止有我一個孩子，在他們眼裡，我得學會天生謙讓，我始終都不是唯一。
除了師父，姑母就是我最珍視的人了。
走了沒幾步，黑夜裡有道聲音叫住她。
唐夭回眸，姑母端著茶杯，還拿著什麼東西，被紙包著看不見，她動作小心又慌忙，快步推門出來，把杯子先遞給她，“先喝口水。”
我沒有溫馨的家——不能把糟糕的情緒，帶給我很愛的人，最捨不得傷害的人。
唐夭其實很意外她會突然跑出來，心裡更難受了。
傻姑母。
她趕緊把水喝了，看姑母神色，大概還惦念昨晚的事，也猜到自己為什麼不多留一晚，偏偏晚上走了。
兩人心有靈犀，不需要說太直白。
緊接著，姑母接過杯子，把包著的烤魚放到她手上，“太給我省錢了，跟著我都沒吃上一頓好的。”
唐夭一下酸了鼻子，“別這麼說，我吃不了多少，姑母做得魚最香了。”
姑母沒忍住笑出聲，湧出淚花，“路上小心。”
手裡魚帶著溫度。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愛吃魚。可這是姑母送的欸，是骨頭都得嚼碎嚥下。
走出漁村有些距離，幹了一天重活，她累過頭，隨便找棵樹靠著將就睡了。
青棉倒是很舒服，躺在髮簪裡，自由得打滾。
沒人發現，那塊玉牌，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