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包間不大,開門就是床榻,旁邊立著一個屏風。

屏風後,青年握緊腰間的刀,迅速拉上面巾。眼神狠戾,死死盯著門口。

“哎呀這位官人,別那麼心急嘛,我們小酌一杯可好哇。”

兩人推門進來,她語氣嬌嗔甜美。趁其不備偷偷把門鎖了。

薛送鐘好色舔著嘴唇。

穆棉妝容嫵媚,薛送鍾嘴巴咧到耳根,眼裡欲|望昭著,他抱著穆棉腰,粗糙難看的手在面板上揉捏摩擦,“寶貝兒。酒,哪有你香啊。”

池川注視著二人一舉一動。

穆棉強顏歡笑。手指悄悄探近後腰口袋,粘上藥粉。

薛送鍾哈哈大笑,抬手刮過穆棉鼻尖,賊眉鼠眼一把抱起,“美人兒,老爺我快等不及了。”

小虎沒池川功夫好,剛到就發現門口站兩人。手拿著劍,看來是保護薛丞相的侍衛。眼下門已鎖,小虎只能躲在柱子旁,時刻留意。

裡面有主人在,夫人不會有事。

池川捏緊了刀,蓄勢待發,一旦狗賊貼上床,他便手起刀落。

穆棉領口被解開一點,她主動抱上薛送鍾脖子,細軟手指湊上他嘴唇,語氣半是魅惑半是調情,“官人…別急嘛。”

薛送鍾渾濁的眼睛,凝視著美人的臉,半晌,擰巴了下臉,他望著穆棉勾人眼睛,正想抬手摸摸。

池川咬牙。

很快你就囂張不起來了。

那丫頭手指上,他不知道塗了什麼,但有預感,不是什麼好東西。

薛送鍾斷斷續續搖著頭,眼神幾分迷離,看著美人露出得逞膽怯的表情時,身形一僵,回頭一看,門也反鎖,這才發覺遭算計了。

“你……”他一把推開穆棉,搖搖晃晃就要跑。

看來丞相,還不算蠢。

時機到了。

池川積壓半輩子的怒火,毫無阻礙,從屏風翻身躍出。刀鋒直抵薛送鍾喉嚨,他嘴角噙著笑,一字一句,陰森地道,“薛大人,沒想到吧,我還活著。”

薛送鍾驚悚望著他,手指顫抖,“先……太”

他張口就要呼救。

穆棉看見空中一道血泊,重重劃過。方才輕薄她的老頭,眼下成為刀下魂,矮胖屍體倒地。

他張張嘴,驚恐瞪大雙眼,發不出任何聲,死不瞑目。

刀劍落地,清脆一響。池川如釋重負,卸了全部力氣。

終於……死了。不枉他苦心籌劃多年,復奪國強權之仇。報了母后,含冤而死的不幸。

閉上眼冷靜,沒過幾秒他又狐疑睜開,聽見一陣此起彼伏呼吸聲。

穆棉瞳孔地震,胸口劇烈起伏,盯著屍體結結巴巴道,“死……真死了?”

一副被嚇得不輕模樣。

他舔舔後槽牙抬頭,恍然忘了,穆棉是個姑娘。

沒見過兇案的女子。

他大步邁過去,略過屍體,眉間罕見的歉意,抬手準備安撫受驚的丫頭。

“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門口有人在拍門。

池川停在空中的手換方向,轉向穆棉手腕,拉著她,在她驚疑不定表情中,淡定跳窗而逃。

*

馬車上。

她心慌枕在青年腿上,臉頰癢癢的。青年不知從哪兒掏出的手帕,摁著穆棉的臉,認真擦著。

穆棉小心臟突突的。

血腥味直衝天靈蓋,穆棉手腳冰涼,豔麗妝容下膚色慘白,勉強撐住精神。

“你是怎麼說服老鴇,讓你跳舞的?”

青年臉色緩和些,語氣恢復平淡。

穆棉沒什麼好瞞的,只是剛剛見過閻王殺人,再膽大如她,此刻也輕聲細語,“我是媛酩樓常客,花魁是我姐妹,剛剛餵給那個人的迷藥,也是我求她的。”

青年“唔”了聲,問她,“送你……回寨子?”

“好。”她答得特別乖。

池川滿意看著精心擦乾淨的臉,收拾手帕,捏著她的臉,不讓起來,“你就不問,他是誰,或者……為什麼要殺他?”

摩擦感沒了,冰涼冰涼的手肆無忌憚玩著她的臉,聽他疑問,嚇得穆棉一身冷汗。

“不問。”她不敢直視青年眼睛,“我怕死。”

頭下的腿抖動,穆棉猜到他在笑。

有什麼好笑的嘛,這是事實。原本在池家就心驚擔顫,拼盡全力逃出生天。在寨子裡努力留下,不曾想那是閻王殿。

“你倒是坦誠。”他從穆棉額頭,滑到嘴巴,然後落到脖頸,語氣驟然冷下一度,“這種事,下次別做了。”

蛇蠍男變閻王爺,穆棉都不計較他輕薄,話說她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啊。現在仇敵已除,開始教訓她來了。

活命,真是太難啦!

可現在,她沒膽子反抗。那把一劍封喉的大刀,就在地上森森發著寒光呢。

“好。”

“你怎麼不看我?怕?”他扣好穆棉領口,轉手掐住她臉,語調輕提很無辜,“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你在寨子裡,不許亂跑。”

力道不大,可女人的臉向來脆弱,穆棉吃痛,被迫偏過頭直視他,“我知道了。”

“嗯。”他滿意拍拍穆棉小臉蛋,仰起臉閉目養神,這才放開她。

逃脫後,穆棉老實坐在青年旁邊,大氣不敢出。

這青天白日的,她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呢?

昨天那麼嫌棄她,今天又反常摸她臉。

穆棉忐忑想:男人心,海底針,根本捉摸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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