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要被發現了
青棉從未想過，這是親孃能說出口的話！
唐夭跋山涉水，徒步回家。
她生活在唐家村。
村民大多熱情和藹。
唐夭對路過的大爺問聲好，從村口拐進去，她的家，也在村口。
院子不大，左邊一口坑坑窪窪的井，上面堆著泥土。右邊是塊小地，種著黃瓜，蔬果。
正門是木頭砍的，紋路彆扭，全是倒刺。
一共兩間房，她的房間在右邊，與灶房相通。
正值晌午，唐夭輕車熟路推開灶房門，果不其然，親孃李花在燒菜。
“娘。”唐夭彆扭喚了聲。
自家女兒幾天不在身邊，這回來了，當孃的半點驚訝都看不見。
瞥了她一眼後，繼續添柴，無所謂寒暄，“想吃什麼？等會兒做。”
唐夭眼睛亮了，那感覺，像是首次提要求，“……餃子。”
不等李花開口。
“阿孃，我想吃魚！”
此時，妹妹唐金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蹦蹦躂躂從她旁邊呲溜竄過去，“吃魚！”
妹妹今年八歲，正是調皮的年紀，她跑到李花面前，拽她袖子撒嬌。
唐夭眼底的光，淡去了。她訕訕咬唇，麻木透了的心，無波無瀾。
“嗯，我看也行，現在豬肉都貴了，吃什麼餃子，”看到唐金，李花立馬改了刻薄眼神，拍拍小女兒的頭，字字句句盡是寵溺，“那讓你爹釣魚，咱們等會兒吃烤魚。”
“好耶！”
唐夭不發一言，安靜出去了。
看得出來，她習慣了。
簪子內，青棉嘆息。
唐夭在自己屋簡單收拾，半個時辰後，妹妹唐金來拍她門了，“姐姐，吃飯了。”
她和妹妹之間，氛圍很怪。不是討厭，但也稱不上愛惜。
就像兩人熟悉的陌生人，瞭解彼此，她有時也會照顧幾下，交集並不多。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院子。
長輩們先動筷，她才端碗。瞅著滿盆橙色魚肉，她只扒米飯。
很快，吃到一半，李花撂下碗，發出清脆聲響，壓著氣橫她。
“你怎麼不吃？不是你說想吃魚？”母親怒得敲碗沿，“你知道這魚有多難釣嗎啊？能不能體諒一下爹孃，你剛回來就耍脾氣，我們為了你能夠吃好，大熱天就去河釣魚。”
“怎麼就那麼不懂事兒呢？”
不能出現的青棉詫異“欸”了聲，她什麼時候說要吃魚，您年紀大了吧？
好在，唐夭沒裝啞。
“娘，我想吃餃子。”
寒冷的聲線，都沒能鎮住李花。
身旁始終啃魚頭的唐父，吃得滿嘴油，默不吭氣。
“吃什麼餃子，有魚不吃淨添亂，做這樣你吃那樣，你多大了？養你真麻煩，愛吃不吃，不吃滾。”
青棉眼尖看見，唐夭手指微不可察顫抖，“我……吃。”
李花看她動筷了，臉上褶子若隱若現，譏誚道，“這不能吃嗎，就吃那一小口？吃了能毒死你似的。”
嘴裡塞滿魚，不鹹不甜，是好吃的，聽到娘這樣說，她唇線緊繃，看著抖動的筷子，難以下嚥。
身為局外人，青棉看得明白。
哎這當孃的，話是這樣說的嘛？
吃飯還逼迫。
這一頓，十分不愉快。
唐夭吃完，李花就吩咐她把碗洗了。
“你爹孃……一直這樣對你？”
唐夭洗完，回到房間，把頭上木簪拔下，華髮散開長而及腰，“如你所見。跟著我，很辛苦。”
她重新別上一根樹枝，漠然提醒。
梳妝檯前，青棉幽幽嘆氣。
唐夭忽然起身。
“你要幹什麼去？”
怎麼不帶她了？
唐夭垂眼，眸底死寂，“出去辦點事，你老實待著。”
“欸！”
話音剛落，唐夭關門離去。
沒辦法，青棉乖乖等，無聊的時候玩玩柔軟冰塊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東西彷彿亮了瞬。
緊接著，冰塊兒裡面，映出白色漫天雪花，時不時傳來簌簌聲。
等青棉恍然回神，定睛細看的時候，哪還有雪景，只有自己蔥白手指及細小紋路。
她明白了，這冰應該就是川川做的小鏡子。
而剛剛的雪，意味著他們平安。
青棉安心了，時間過得飛快，她瞅瞅外面天色，蟬鳴刺耳，唐夭還沒回來。
想到什麼，她糊塗著一拍腦門，趕緊啟動鏡子，告訴他們要小心，可捏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用。
完蛋完蛋，唐夭不會發現他們了吧？
發現會怎樣？打一頓丟出去？
院子裡蛤蟆呱呱叫，青棉急得抓耳撓腮，就在她忍不住即將出來的同時，唐夭回來了。
青棉左瞅右瞅，唐夭背後空蕩蕩，她鬆了口氣，還好沒發現。
對方不言不語，拿著梳妝檯的木簪直接插頭上，不在意地走向灶臺。
她臉上毫無血色，眉眼疲憊。拿起菜刀乾淨利落刷洗，甩甩水開始切黃瓜。
“你……做飯？”青棉脫口而出。
“有什麼問題。”
青棉聽著敏捷咔咔聲，對方似乎很熟練。
“經常做？”
“嗯。”
青棉甚至想象不到，她究竟自食其力到什麼可怕程度。
該不會從小就做吧？
晚飯時，李花趕去街上聽戲了，這頓飯吃得破天荒的安謐。
後來的每天，天空灰藍，矇矇亮。
青棉在簪子內養精蓄銳，搓著眼皮，不由自主望向床鋪。
唐夭又跑了。
這幾天，她早出晚歸，臨走前都把飯做好，傍晚回來就給全家洗衣服。
可謂盡心盡力，青棉覺得她太孝順。自己的話，肯定都起不來。
即便起來，川川也不會讓她幹粗活。
想到川川……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靈脈位置。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每個人都在努力，都在為降服魔靈而視死如歸。
就她悠閒數星星看月亮，百無聊賴，傳出去會被笑話吧。
得想辦法，跟著唐夭，獲取更多秘密。
首先，就是得光明正大，在凡人眼中自由活動。
川川曾教過她易容，話說她原本模樣跟凡人差不多，稍稍改變細節就可以。
畢竟凡人的眼睛，是肉做的。
幾隻鳥燕飛過，不過幾息間，青棉已經現身破院子裡。
她低頭，身上穿著鵝黃色水紋裙，貴氣俏皮，腰間流蘇上墜著兩塊紅白凡品。
做成花苞的袖口，與村民縫縫補補的粗衣天差地別，在埋汰院子裡顯得格格不入。
青棉心念一動，可愛裙子瞬息變成粗衣。她照著唐夭的款式模擬出的灰色便衣。
與此同時，小精靈的頭髮眼睛，也跟著變黑。
摸摸粗糙布料，她笑彎了眼，很滿意。
只要藉口說救過溺水唐夭，那肯定不會有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