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了，覃雪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精神科幾位醫生在看到檢查結果時，也有些迷惑了。腦電圖，還有實驗室的報告顯示，病人並無太多之前異常。就連CT、MRI等也沒顯示器質性病變。唯一可能造成這個結果的誘因，或許就是病人做過開顱手術。
他們只聽說開顱有可能造成癲癇，記憶力衰退，還沒聽說過有人直接瘋了的。說是瘋，也不盡然。因為並無任何實質的證據證明患者是瘋子。
知道父親不是瘋子後，覃雪懸著的心有些放下來。
覃國華依然每天都在大喊大叫，瘋瘋癲癲。這樣的狀態大概持續了三天，這天早上，覃國華一覺醒來，突然揉揉眼睛說道：“小雪，我這是在哪裡？”
他眼神清明，看人的時候，眼神不再渙散。覃雪大喜過望：“爸，這是在醫院啊。你不記得了嗎，你在家裡摔倒了，還是古叔將你送進醫院的。”
覃國華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有些想起來了：“啊。我是得了什麼病嗎?”
覃雪向前拉住他的手，關切地說道:\"是突發腦溢血，醫生已經給你動過手術了，手術很成功。”
覃國華豈會不知道，只要上了手術檯，那就需要一大筆錢。他有些不安地搓著手問女兒：“你從哪裡弄得錢啊。千萬不要為了我，偷啊搶啊，做傻事情。你爸這麼大年紀了，死了也就死了。”
覃雪有些煩躁地岔開話題：“什麼死不死的。爸，你自已的女兒你還不瞭解啊。你放心吧，錢都是我和同學募集的，來自學校，還有社會愛心人士的捐贈。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好好休養，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覃國華答應著，父女倆絮絮聊起天來。
覃雪原以為覃國華一定不記得這幾天做的瘋癲事，沒想到覃國華居然有些模糊印象，還自責道:\" 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大的麻煩。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心裡面就好像有股痰堵住了一樣。大多數時間我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在做’什麼。偶爾也會有一點清醒，可我控制不住自已。就又進入了混沌。”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覃雪投進父親溫暖的懷抱，喜極而泣道：“以後我們好好的，像以前一樣快樂的生活。”
負責查房的主治醫師聞訊趕來時，正巧看到父女倆相聚這溫馨的一幕。
他做完檢查，見覃國華與常人無異，忍不住誇讚道：“你真生了個好女兒，為你跑前跑後，要是我的兒女有你女兒一半的孝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覃國華滿臉自豪：“我這個女兒啊，長得好，學習好，人也好，就不知道將來誰家小子有這個福氣娶到她了。”
覃雪嗔怪道：“爸，你怎麼又胡說八道啦。”
主治醫生也嘎嘎笑起來：“確實啊。有這麼一個明星般漂亮又聰明的乖巧女兒，想要不吹噓也是很難的吧。”
病房裡頓時充滿了笑聲，這是覃雪日思夜想想要的結果。
這一刻，她內心無比的安靜祥和。前些天所受的苦難，折辱，一切的一切在親情面前都不值一提。就在她內心揚起幸福的風帆時，生活卻又跟她開起了天大的玩笑。
中午的時候，覃國華睡了一覺，一醒來，突然又開始犯起渾來。他舞動著雙手，對著空氣拼命地叫囂著：“你這個壞女人，去死，去死”， 轉瞬間他又開始嚎啕大哭：“明蝶，明蝶。你在哪裡。”
覃雪想要試圖喚醒他：“爸，爸。”
覃國華惡狠狠地轉過頭：“壞女人，賤女人，不要臉的臭婊子。” 說著一拳打在了覃雪臉上。一條鼻血駭然流下。
天堂和地獄，莫過於此。須臾的時間，覃雪的心情就經歷了過山車般的跌宕。原本快樂的心如同被浸泡在了冰水裡，沒有了一絲的溫度。
覃雪再也繃不住了，她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仰面大哭道：“老天爺，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懲罰我。”
趕來換藥的小護士，看到眼前兵荒馬亂的情形，趕緊將覃雪從冰冷的地上拉起來。
“覃小姐，不要激動。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一定會想到辦法，幫助到你和叔叔的。”
晚上已經到了醫院下班的時間，精神科的醫師依然在開聯合會診，七八位醫生各持已見，據理相爭。他們誰都沒見到過這樣的情況。說覃父是罕見病，似乎也不盡然。好的時候他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發病的時候人事不通，發病厲害的時候還罵人，打人，隨地大小便，脫了衣服亂跑。這行為舉止不是瘋子是什麼。
爭論了半天，也得不出結論。有個別醫生堅持認為覃國華根本就沒病，佐證就是腦部CT和一系列的實驗結果。也有醫生認為這就是突發精神病。最後爭論了幾個小時，也沒辯論出所以然來。
周童來到病房時，覃雪依然在小聲啜泣著，他有些慚愧地走向前說道：“ 都怪我學業不精，沒有辦法治好你爸的病。我們這裡畢竟不是專門的精神病醫院。等你爸出了院，要麼你帶他去安定醫院看一下吧，我那裡有個學長，他是國內精神領域的佼佼者。你報我的名字，他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給覃雪。覃雪接過名片，眼淚又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