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被男人帶回了房間,林七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砰!

房間門被關上,他們被隔擋在了外面。

五位玩家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過了沒一會兒,房門內又發出讓人心顫的動靜。

“咚!”

“啊——!”

“……”

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小兔崽子,他媽的老子一天不打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是吧?”

“老子每天餵你吃那麼多好的,你就是這麼報答老子的?”

“啪!”

“還有你,你個臭婆娘,自已搞來的孩子自已不看好,還他媽要老子來管,當老子很閒的是吧?”

“啊!!!”

扇巴掌的聲音一下又一下,不間斷地灌入玩家們的耳朵。

林七的眸色沉了一下。

所以,那一麻袋的蟲子都是給那個小男孩吃的?

為的是什麼?

不讓他餓肚子嗎?

這是不可能。

除非是,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當做儲備糧。

查厄閉上眼轉過身去,她努力讓自已無視。

但太難了。

事情就發生在自已的眼前,想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除非她是個沒有冷血冷情的怪物。

可是她不是啊,她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她做不到看著這麼小的孩子被家暴。

查厄握緊拳頭,轉身走向房間。

但已經有人比她更先一步衝了上去。

“喂!”

林七的身邊掠過一道身影——是季子禾。他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神情,眼看著手就要碰到門把,卻被站在一邊的羅伊給拉了回來。

季子禾仰頭看著羅伊,他感到不解:“為什麼不讓我去救他?”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羅伊神情複雜地說:“沒有用的,我們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說不定他還會因為我們被打得更慘。現在當務之急的是我們的任務,至於別人……我只能說心有餘而力不足。”

季子禾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顯然,他心裡很難過,但他們別無選擇。

羅伊說得對,他們能讓他躲過這一次的暴打,但下一次呢?

與其給他一點希望,再推他進入深淵,倒不如讓他一直活在沼澤裡。

這樣至少不會給他過大的心理創傷。

時間在流逝著,五位玩家都選擇了視而不見。他們找線索的找線索,試異能的試異能,他們都在企圖分散自已的注意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內的毆打聲終於漸漸停息了下來。

查厄鬆了一口氣,只是雙手還在不停地顫抖。

太煎熬了……

“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林七突兀地開口說道。

姬成河:“可是我們還沒有——”

“睡覺吧,我們知道你們都累了。”

林七天生就缺少共情能力,但不代表她什麼都看不出來。也許表達會有一些生硬,但她的確是在照顧著他們。

“……”

姬成河也知道林七是為了他們,想要讓他們調節一下情緒,只是副本的進度太趕,他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別擔心任務了,時間有的是,我們可以明天再繼續。”

查厄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林七一點一點機會不給,手腳利落地吹滅了煤油燈。

這下他們就不得不休息了,因為他們沒有照明系統。

燈黑了,什麼都看不見,也排不了睡覺位置。但秉持著睡哪都是睡的原則,他們直接就地躺下了。

有潔癖的姬成河還特意把自已的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當墊子。

……

深夜。

客廳中靜悄悄的,除了林七翻身還有眾人呼吸的聲音,其他什麼也聽不見。

林七的睡眠本來就淺,有時候在福利院睡覺簡誠過來幫她蓋個被子她都能驚醒,更別提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直接睡意全無,怎麼也睡不著。

正當她嘗試著閉眼再次入睡的時候,耳邊倏地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但還是被警覺的林七聽得一清二楚。

她聽到了,那個聲音正在慢慢向自已靠近。

一米、半米、二十公分、十公分……林七感受到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此刻就站在自已的面前。

就在它伸出手要碰上林七的肩膀的時候,她猛地睜開眼,迅疾地抓住了那隻手腕。

細細小小的手腕,抓著空落落的感覺——這是一個小孩子!

“是我。”

熟悉的聲音從那個東西的身體裡傳出。

“你來做什麼?”林七壓低了聲音問道,她已經認出了這是剛剛的小男孩。

小男孩蹲下身子,湊在林七的耳邊,用僅能讓他們兩人聽見的聲音說:“我是來勸告你,如果不想死,就趁早離開。”

說完,他便出了門。

等等,出門?

不是說夜晚的人魚島潛藏著許多危險嗎,那他出門幹什麼?

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林七還是決定跟了上去。

她躡手躡腳地走著,儘量不吵醒其他人。

林七關上門後就沒有再刻意放輕腳步了,而是很自然地跟在小男孩的身後,也不擔心他會發現自已。

兩人一前一後地越過雜草走到海岸邊上,那是他們登船的地方。

林七的夜視能力還算不錯,再加上小男孩手裡提著的一盞煤油燈,她能隱約看清前面的路。

只見在小島的邊緣,一艘小破船正穩穩當當地停在那,上面站著的船伕和送林七他們來的是同一個人。

忽然,小男孩停住了腳步。

“你還要跟著我嗎?”他轉過身看向離他不過兩米遠的林七,昏黃的光映照著他與年齡不相符的冷漠的表情。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出來隨便逛一逛也沒什麼不好。”林七語氣平淡。

“你自已也可以去逛,為什麼要跟著我?”

“怕迷路。”

“你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小男孩冷著臉說。

林七擺著和他一樣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要賣也是我賣你。”

小男孩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在林七的臉上游走,看著兇狠極了。

但林七卻沒什麼感覺。

畢竟他只是個小孩子,殺傷力還沒那麼強。

小男孩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林七,轉而走向了那個船伕。

林七則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跟在小男孩身後。

剛好兩米,不遠也不近。

“今天來的晚了些,我差點就走了。”船伕說,他還是一樣的一點生氣沒有。

“出了點意外,家裡進了老鼠。”小男孩說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林七給聽著了。

看來還是個幼稚鬼。

“是嗎?老鼠肉……味道應該不錯吧。”船伕說。

小男孩拿著煤油燈的手僵了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抖:“老鼠吃了……容易得病的……”

船伕:“說的也是……喏,這一個月的。”

“多少價?”

“這回的品質不咋好,就買你三個鱗片吧。”

“給。”

船伕接過小男孩遞過來的淺藍色透明鱗片,用自已帶的手電筒照了一下,確認無誤後就將一個麻袋丟給了小男孩,小男孩費勁地將它抱起,隨後和船伕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船伕划著槳,又消失在了那片大霧中。

林七就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

見小男孩艱辛地拖著麻袋走,林七嫌他動作太慢,直接上手接過他手裡的麻袋扛在了肩上。

“你……”小男孩怔愣地看著她。

“還不快走?天就要亮了,到時候你可沒法交差。”

“……”

“走我前面,帶路。”

……

兩人回到屋子,小男孩把麻袋裡的東西都倒進了原先那個裝滿了蟲子的袋子,並紮緊袋口將它放回了原位。

把袋子處理了以後,他又拿出了一塊黑不拉幾的抹布在地上櫥櫃上擦拭。

林七盤腿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勞作:“那就是你每天的伙食?”

“嗯。”

“那你的爸爸媽媽吃什麼?”

在林七說到爸爸媽媽的時候,小男孩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別這樣叫……他們吃草。”

“門外的?”

“嗯。”

“不打漁嗎?”

“這裡沒有魚了。”

全都死光了。

“因為人類?”

“嗯。”

“……”

林七透過窗子看了窗外黑漆漆的天一會兒,又回過頭,從自已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塊手帕。

“你這樣是很難擦乾淨的。”她低聲說,“得用水。”

小男孩:“……海邊離我們這不算遠,但現在過去也來不及了。”

林七知道,她只是想給小男孩提個醒而已。

今天她幫忙一起擦,等到了明天,他就能去接水了,一個人也可以擦得很好,還不用那麼累。

“我不用你幫。”

林七充耳不聞,她知道小男孩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天快亮了。”

再不擦就擦不完了。

聽到林七這麼說,小男孩也不再抗拒,和林七合作了起來。

兩人趕工趕時,終於在黑色褪去之前擦乾淨了廚房和客廳。

“嘀嘀——嘀嘀——嘀嘀——”

凌晨四點了,林七的手錶發出了微小的鈴聲。

“這是什麼?”小男孩好奇地看著林七手腕上戴著的圓圓的東西。

“這個東西叫手錶,是用來記錄時間的。”林七耐心地解釋道。

“時間嗎……”小男孩喃喃。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時間還要記錄。

活在人魚島上的人都沒有時間的概念。

他們只知道日出醒日落歸,每天過著重複不變的日子。

小男孩正發著呆,他忽然感到手腕處傳來的冰冰涼涼的觸感。

他看過去,發現是林七,正在為他戴上那個黑色的圓形的被稱之為手錶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

“給你戴手錶。”

“為什麼給我戴?”

“初次見面的禮物,也是你為我帶路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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