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借貸

張山峰送來的兩隻母雞，也不下蛋，張氏中午的時候都殺了。家裡的糧食張氏捨不得餵給雞吃，再加上天氣逐漸變涼，張氏看著雞一天比一天瘦，今天狠狠心，把兩隻都殺了。一隻今天中午做著吃，一隻打算掛起來風乾慢慢吃。

後院的豆角拉架了，小嵐和小婷挑了一些嫩的摘了一籃子，中午娘仨商量著做豆角燜雞。

小嵐想到前世做的豆角燉雞蓋被，打算中午做個簡易版本的讓一家子嚐嚐。舀了一瓢白麵一瓢豆麵，加水和好面後放著備用。這時候張氏已經把雞脫毛洗乾淨剁成塊了，盛軒燒熱鐵鍋，放上一點油，下入蔥花炒出香味，然後倒入雞肉翻炒，等炒出油來，再倒進摘好洗淨的豆角，扒拉兩下後加入醬油和鹹鹽，再倒入足量的清水，大火頂起開始燉煮。

這邊小嵐將麵糰取出，擀成薄餅，等大鍋裡的雞肉裡的水燒開後，就把薄餅蓋到上面，然後將鍋蓋蓋嚴，盛軒繼續燒火，一會工夫雞肉燉豆角蓋面就熟了。

餅上沾了雞湯，顯得油油潤潤的，看起來就好吃。

盛軒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這次張氏沒提給盛家老爺子送菜的事，畢竟這兩隻雞是辛氏點名送給小嵐補身體的，況且老爺子也說了，不讓她家送了。餅沾著雞湯，能把人香迷糊了。小嵐一家吃的正盡興，春花就進來了。

春花瞥了一眼他們桌上的飯菜，翻了個白，“三哥，咱爹喊你過去。”

“花姐，爺喊我爹是有啥事啊。”小嵐道。

“我也不知道是啥事，三哥你快點。”說著轉身就走了。

家裡留下小婷陪著張氏看家，小嵐和小文隨著盛軒去上房了。

正房炕頭上，老爺子坐在炕頭正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屋裡雲煙霧繞的很是嗆人。崔氏、盛凱和盛浩都在炕上坐著，悶聲不說話。炕沿還坐著一個穿灰色繭綢直綴年約五十的老金。

老金是村裡放高利貸的，不管什麼年代，只要跟高利貸沾邊，那就逃不掉家破人亡的下場。平時老金笑容可掬，但是要賬的時候是不是這副嘴臉就不知道了，小嵐很納悶，這個點是吃飯時間，老金中午是在盛老爺子家吃飯了？

現在老爺子把家裡的三個兒子都叫來了，怕是有大事要說。

“老三你過來了，快來坐。”盛老爺子聽見門響了，抬頭看見盛軒過來了，趕忙招呼。

小嵐眼疾手快的搬了跟長凳，讓她爹坐下，小嵐和小文也隨他坐在凳子上。

“爹，你這是有啥事？”盛軒也很納悶，他之前也沒見老爺子跟老金有啥來往啊，村裡的老金可不是個善茬，今天怎麼跑到盛老爺子家裡來了？

“也不是啥大事，老爺子怎麼把你們都叫過來了，”老金笑呵呵的喝了口茶繼續道，“我今天來，就是想提醒一下，還有七天賬就到期了，讓老爺子提前準備好銀錢。”

一語驚起千層浪，不光小嵐驚呆了，她爹也愣住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爹，你們借高利貸了？借了多少？”

“三哥，不是咱爹借的，是咱大哥借的，借了一百二十兩銀子。”盛浩聲音悶悶的道。

“啊，這麼多錢？大哥為啥借的高利貸？”盛軒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還能為啥，孫家催還之前交付的定金，大哥把錢花光了，所以就借了高利貸還賬。這殺千刀的，自己躲在鎮上逍遙快活去了，全然不顧家裡人的死活。”盛凱憤恨的道。

“老金大叔，這個高利貸是我大伯借的，你咋不找他要，來我爺家幹啥呀？”小嵐納悶道。

“老爺子做的擔保。”老金拿出契紙，指給盛軒他們看，“老爺子按了手印的。”

一家人都沉默了下來。

老金極有眼力見，知道老爺子有話對三個兒子說，就告辭了。他們做這行的催債一般講究先禮後兵，今天是特意趕過來吃頓飯，順便給他們提個醒。等賬期到了，還不上錢的時候，那花招一般人可都受不住。

從盛凱的話中，小嵐得知她大伯在酒樓喝酒的時候鬧事，打碎了店裡的古董花瓶，店家索賠二百兩銀子，不賠的話就報官。聖盛諾為了還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拿著孫家給的陰婚定金賠付給酒樓。算計她的時候，她死裡逃生，陰婚眼看成不了了，孫家就向老大索要定金。孫家家大業大的，老大不敢不還，他手頭沒那麼多銀錢，只好跟老爺子商量解決辦法。

老爺子不能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兒子就這麼廢了，他在老大身上投入太多本錢了，雖然每次鄉試他都名落孫山，就是歲考也是排名中下，但老爺子依然相信他大兒子是塊讀書料子，終有一天會光耀門楣。

盛老爺子這些年攢下一些銀錢，加上壓箱底的幾兩碎銀，總共湊了五十兩，聖諾拿出一百三十兩，其中一百兩是孫家給的定金錢，三十兩是他這幾年在鎮上館中講學的收入。

差的一百二十兩，聖諾說先借錢還孫家。孫家的錢要的急，他不敢不還，一是因為孫家勢大；二是害怕好不容易平息的陰婚風波再被提及，要是再鬧騰起來，他謀害侄女的事就坐實了，那他名聲就壞了，以後想更進一步就難了。

老大想去大姐盛春花家借錢，她家在鎮上開了個雜貨鋪子，一個月也能掙個幾兩銀子，這些年下來家裡不少趁。崔氏堅決不同意，說她大閨女家日子過的緊巴，讓他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解決。

一百二十兩銀子在莊戶人家眼裡就是個天大的數目，在村裡根本趁不了這麼多錢。老大提議借高利貸，並極力保證兩個月內一定能借錢還上，盛老爺子就勉強同意給他做擔保了。

一百二十兩，借用兩個月，三分利錢，要是到期還不上，那就是利滾利。

小嵐聽著暗暗咋舌，兩個月本錢加利息還一百五十六兩，要是還不上，第三個月一百五十六兩當本金算利息要還二百零二兩八錢銀子，再還不上就以二百零二兩八錢銀子當本金來算利息，以此類推就是利滾利了。

聽著她二伯的解釋和她自己的腦補，小嵐想到一個最核心的問題，“爺，我大伯呢，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不回來一起想辦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