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黃泉碧落
花時桉道:“嗯？我有更好的人選。”
“哦？”風晏溫微眯起眼睛，看著花時桉。
“不是你想的那樣～”花時桉扯著風晏溫的袖子晃了晃，解釋道，“那是我在京城的線人，絕對可靠～”
風晏溫沒有回答，他的佔有慾不比別人少，他不會允許任何人覬覦，只是一向淡然處之的他將自己瘋狂的一面藏了起來，只留給最珍視的人看。
花時桉起身吻了吻他的嘴角，“景淮～”
“嗯，交給你了。”
“放心吧。”
……
這幾天，花時桉用各種理由待在太傅府，風晏溫也沒有拆穿。
風晏溫正端方地坐在榻上看書，花時桉在一旁百無聊賴，突然來到風晏溫的身旁，蹲下撐著下巴，滿眼星星地說道:“聽說太傅大人書法一絕，可否賜墨？”
風晏溫想了想，比起他之前的要求，這個正常得多，也沒有拒絕他的理由，於是點頭便答應了。
“想寫什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風晏溫失笑，真是幼稚。
風晏溫的書法書法如人之容貌，端莊高逸；寫字如作畫，用筆精到、意味雋永；墨如玉白，濃淡相宜，紙如美眷，溫潤如玉。
酣暢淋漓得硬氣之道躍然紙上，寫字時的風晏溫專注至極，花時桉露骨地盯著風晏溫硬朗的側臉，不管從哪個角度，在花時桉的眼裡，他都是完美的。
花時桉不敢眨眼，這是他兩輩子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在風晏溫這裡，堂堂的一代鬼王沒了底氣、更是沒了骨氣。
上輩子的他對風晏溫狠下心來說了那話，結果風晏溫真的沒有再來找過他，最後一次見他就是在囚禁之地。
風晏溫就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找過他，一次也沒有，這樣的高嶺之花終究屬於了李瑾裕，能怎麼樣呢？誰讓當初風晏溫喜歡李瑾裕呢？
想到這裡，花時桉實在不清楚風晏溫的轉變是何原因，上輩子的囚禁對他打擊應該很大，本該更加討厭斷袖之癖的，如今怎麼就接受了我？
難道是我也逼了他嗎？
花時桉突然開口:“你喜歡我嗎？”
風晏溫筆尖一頓，側頭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花時桉該怎麼回答，說他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換了他的重生？說他不理解風晏溫會愛上自己？還是說明明重生的你為什麼會不認得自己？
一句他都問不出口，前世風晏溫去世後，城內就傳出青夜鬼城鬼主就結束了李瑾裕的時代，而鬼主也消失了，登基的是五鬼之一——墨硯血池墨慕言，創了一代傳奇。
只有花時桉自己知道身為鬼王的自己去了哪裡，他回到了他們兩待過的竹屋，將風晏溫葬在了那片梅林，他瞞著所有人獨自在這裡守著風晏溫。
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對著風晏溫冷冰冰的墓碑是多麼的孤寂和痛苦，他沒有身份為風晏溫立碑。
是啊……
自己是什麼身份呢？他對風晏溫懷著齷齪的心思，在風晏溫離開前放下狠話不再與他相見……
現在，他連朋友都不算不上。
最終，花時桉等著瀾國在墨慕言的領導下百姓安居樂業之後，在風晏溫祭日那天，自盡在他的墓前。
同死是他唯一的執念。
黃泉碧落，花時桉眼前一片黑暗，陰森森的大門向他敞開，他踱步進入，在一條幽河橋上看到了失了神智的風晏溫。
“景淮！”
花時桉沒有聽到熟悉的回應，卻是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後面傳出。
“他本不應該如此。”
花時桉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行走幽幽的“人”，慘白的臉上沒有神情，手中的佛珠碰撞作響。
“閻老頭，他為什麼會在地獄！”
“他本該成神的。”
花時桉渾身都在顫抖，一代仙君，他的白月光怎麼能在這種地方！“所以呢？他為什麼在這裡！”
“他不甘，寧願在地獄承受72下雷霆鞭也要回去復仇。”
花時桉急得紅了眼，“閻老頭！你瘋了！他平生清廉正直，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但滿身戾氣的他不能化神的，你應該知道。”
“讓他忘了吧！閻老頭，你一定有辦法的！這雷霆鞭50下足以讓神仙隕落的！”
閻王搖了搖頭，“你應該更瞭解他，他天賦異稟，現在的能力幾個天神都奈何不了他，而且他骨子裡倔得很。”
花時桉抿唇，指尖掐進肉裡，臉色泛白，裹挾著一陣陰風，他做了一個讓閻王大驚失色的決定。
“我替他72下雷霆鞭，你放他去報了這個仇。”
閻王冷冰冰的聲音在顫抖，“你才是瘋了！”
“這才哪到哪啊，我還想同他一起去，再加72鞭，再加上我最珍貴的東西，老規矩，我知道的。”
花時桉說的淡然，但這是個古老的禁忌之術，因為自建立以來，沒有人會為了另一個人犧牲到這種地步，所以這個禁術便幾千年沒有人再提過。
“小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花時桉看著橋上的風晏溫，眼神眷戀，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當然。”
“你知道你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嗎？”
花時桉抿唇不語，袖子中的手鬆了又緊。
閻王再度開口:“是他留給你的回憶。”
看著花時桉難掩的傷感，冷冰冰的聲音嘆了口氣，“你要不否認掉你對他的愛，反正你在這裡輸得已經夠慘了。”
花時桉笑得苦澀，目光不離風晏溫，眼眸中深深印著他的模樣，彷彿要將他刻進心裡，“沒有辦法啊……我愛他，勝過愛自己，這是由心決定的，我無法否定，我亦無悔。”
“唉，心意已決？”
“閻老頭，來吧。”花時桉站在幽幽暗道間，“對了，讓他忘了在地府發生的事吧，這一切不要讓他知道。”
“你……又是何必呢？”
“我不想要他的憐憫。”
“讓你漸漸忘記他，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夠了，多謝，閻老頭。”
地獄的暗道霧氣瀰漫，小鬼開始四處逃竄，發出刺耳的鬼哭狼嚎，黑天上出現了漩渦，雷在烏雲中噼裡啪啦，在風雨雷電中，一根閃著刺眼的白光的長鞭緩緩出現，周圍的彼岸花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