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江鸞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坐在床邊,軟乎乎的毛巾不停地在頭髮上擦來擦去。
“江鸞,洗頭髮了?”
劉麗豔端著臉盆走了進來,額前垂著幾縷掛著水滴的頭髮。
“對啊!留了長髮才知道,原來這麼難搞,還真想把頭髮剪了”
“算了吧!我覺得你還是留長髮好,咱們馬上就要上班了,都是和小孩子打交道,長頭髮顯得溫柔一些”
江鸞輕輕扯了扯頭髮,“難道我之前留短髮的時候不溫柔嗎?我好像也沒發過脾氣吧!”
劉麗豔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
“那個,嗯,也還好啦!不過我覺得還是留著長髮吧!”
想當初江鸞在舞蹈教室打的她們四個毫無還手之力,還有在班裡抽巴掌的那一幕,到現在她還記得。
往事不堪回首啊!想想就滲人的慌。
所以一直到現在,班裡的女生們沒有一個人敢惹江鸞,甚至連話都不敢和她說上一句。
“嗐,不說這個了,你說學校奇不奇怪,准許大家帶手機,卻不允許帶吹風機,每次咱們洗完頭髮要好久才幹,想想就煩得慌”
江鸞無奈的點點頭,“是啊!”
學校就是怪,讓帶手機,卻不讓帶吹風機。
“吱呀——”
宿舍門被推開,李瀟瀟提著暖壺走了進來。
路過江鸞身邊時,還是低著頭的,一副看不見我的樣子。
不一會兒,接了一盆水回來,坐在劉麗豔床上開始洗腳。
環顧一週,其他三張下鋪都有人坐,只有江鸞床上沒有人敢坐。
一直到樓道內響起了熄燈鈴,江鸞的頭髮還沒有幹。
無奈下只能平躺著,腦袋貼著床邊,將頭髮垂下。
頭髮不算太長,碰不到地面。
“唉——”
江鸞嘆息一聲,百般無聊的看著床板。
不久,耳邊傳來打呼聲,這意味著舍友們都睡著了。
她這張床睡了兩年,聽說上班的地方都是包吃包住,只需要帶行李過去就行,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床。
包吃包住,這樣每個月的工資她就可以省下了,到時候一定要去趟醫院。
想著想著,眼皮逐漸沉重,一眨,一眨...
就在她快要睡過去的一瞬間,心臟一陣刺痛。
“嘶——”
原本昏昏欲睡的江鸞一下子疼醒,伸手捂上胸口。
“奇怪,怎麼回事?”
但也只是那麼一下,就疼了一下。
拿起枕頭旁邊的手機,按亮。
23:25
馬上快十二點了,一分一秒的過得真快。
摸了摸頭髮,幹了。
“算了算了,睡覺睡覺”
次日一早
趙顏豔吃過飯收拾好後,端著半碗飯走進隔壁屋。
幾天沒過去了,也不知那老東西怎麼樣了。
下一秒
“啊——”
一聲尖叫響徹了整個院子。
屋內,趙顏豔捂著嘴,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驚恐,手中的飯碗砸落在地,稀飯全部散在地上。
她,她剛才伸手一摸,江安康身上冰冰涼的,面板都僵硬了,沒有一點彈性。
“不,不行,快,快先打電話”
她慌亂的跑出屋子,也顧不上收拾地面,掏出褲兜裡的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文月,你趕快回來,你爸沒了...”
打完電話後,朝著院門口飛奔而去。
人死了,必須去找老喜,老喜是乾白事的,得讓他趕快安排。
八點半
“咳咳咳...”
江安榮面色蒼白的回到家。
開啟門鎖後,就準備做早飯。
這幾天不知怎麼了,身體特別不舒服,整個人連勁兒都沒有。
就連幹活還是強撐著身體的不適硬著頭皮幹完的。
“老江,老江——”
“汪汪汪...”
伴隨著院中大虎的吼叫聲,老喜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衣服都沒穿好,左胳膊還在外面露著。
江安榮走出屋,調侃道:“老喜啊!你這是怎麼了?”
老喜喘了口氣,一把拉住江安榮的胳膊。
“快,快走,你,你二哥,他,他沒了——”
一聽這話,江安榮頓時傻眼,“你,你說什麼?”
這怎麼可能,才四天,才過了四天。
老喜拼命地搖頭,兩眼淚汪汪的,“你,你趕快和我去看看吧!快啊!”
江安明剛走出來,聽到這話,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但更奇怪的是,二哥死了,怎麼第一個接到訊息的不是他們?而是老喜?
按理說都是先通知長輩,長輩到場後才安排之後的事。
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安榮不像他一樣想那麼多,還沒等老喜再說什麼,整個人瘋一般的衝了出去。
“二哥,二哥,說好了你等我的,說好了的,不會,你不會就這樣死了,不會——”
“老江——先去我那兒拿棺材啊——”
老喜對著那道背影大喊著,也不知他聽沒聽見。
十幾分鍾
江安榮推著棺材,兩眼通紅的邁進江安康家的院門。
將棺材放好後,邁著沉重的步伐撩開了門簾。
屋內站了五六個男人,都是村子裡的人。
趙顏豔和江文月站在一旁,一句話不發。
“老江,你終於來了,快點,就等你了”
“安榮,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你二哥一直蜷縮著,怎麼掰都掰不開”
“棺材拉過來了嗎?”
“唉,真是可憐吶!”
眼看江安榮走了進來,趙顏豔江文月兩人轉身走了出去。
入殮的事交給男人們就行了,她們在這兒也沒用。
江安榮一眼就看到了炕角蜷縮著的人,兩股熱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才四天沒見,二哥怎麼就死了呢!
本還想著吃過早飯就過來看他來著。
直到伸手撫上那冰冷僵硬的身體,心中最後一抹念想也破滅了。
二哥,真的不在了。
“安榮,趕快吧!時間不早了,得入殮了”
當中一箇中年男人說著,走上前。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
“來,大家一起使勁兒,把安康的身子都掰直了,不然這樣子都裝不進去,總得讓他躺好了”
“好,來,咱們一起使勁兒,就不信掰不直身體”
五六個男人一起上陣,掰手的掰手,掰腿的掰腿。
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蜷縮在炕角的人依舊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