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帶著陣陣冷意。
沾染了雨水的土路,顯得十分泥濘,不少的土坑已經積滿了水。
望溪村不遠處就是大山。
雨越下越大,不多時,便發了洪水,約莫有一尺深。
街道上,一把紅色鑲嵌著白色圓點的雨傘格外顯眼。
在雨水的沖刷下,傘下的人看不清長相,只能隱約看到是一個佝僂著背的人,淌水朝前走著。
約莫二十多分鐘後,江安平來到了江家大院。
熟練地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自從江鸞出生後,江安榮每天早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將門上的鎖開啟。
而他,也不用每天喊人開門了。
“大哥來了,快,快進來”
江安榮接過傘,撐開,放在堂房的地上,動作一氣呵成。
“剛好大哥過來了,我尋思今天下雨,有些冷,乾脆就煮掛麵吃,也暖和”
於月容嘴上說著,手上動作也沒停。
沒兩下的功夫,灶膛燃起了火。
吃過熱乎乎的麵條,已經六點半點了。
江鸞和江志學都自已穿好了雨靴,收拾好了書本。
這個點,他們該去學校了。
在農村,除了週六日,規定的節日還有寒暑假除外,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乃至下雪,都不會放假。
“大哥,今天下雨,做不了活,我送孩子們去就行了”
下這麼大雨,還發洪水,做不了活,只能等天氣晴了。
平日裡,他出去幹活,都是大哥接送鸞鸞。
村裡的孩子上了小學就不用家長接送了,除非是發洪水。
江安平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送志學,我送鸞鸞到劉二家去”
他身體不好,這幾年只能種種地。
他的地也沒有多少,除了購買種子,地膜,化肥以及澆地的這些錢之外,買糧的錢剩不了多少。
安榮和他媳婦給他吃,給他穿,從來沒有和他索取過什麼。
如果沒有安榮他們兩口子,估計他這把骨頭,早就到了地下見爹孃了。
能多做些就多做些吧!
他能感覺得到,他的時間,不多了...
“好吧!”
就這樣,江安榮拿著一把藍色的傘揹著江志學出了門。
恰巧,江安明也揹著江楠欣出了門。
他兒子江文卓還有二哥的二女兒江文月已經上初中了。
至於三兒子江文華,已經上高中了。
而現在的初中高中都可以住宿。
江鸞伸出小手輕輕扯了扯江安平的衣角。
“大伯,我們也走吧!再晚就要遲到了”
江安平的思緒被拉回,他伸出粗糙的手輕輕的摸了摸江鸞的小臉。
“走吧!”
出了堂屋,撐開傘,蹲下了身子。
江鸞熟練地把雙手摟在他的脖子上。
調整好姿勢後,右手鬆開,接過雨傘。
“小心嘍,要起了,別掉下去了哦”
“有大伯在,鸞鸞才不會掉下去呢!”
“大伯,為什麼你的背是駝的啊?”
“這個呀,因為大伯年輕時扛了太多東西,所以背就變駝了”
“那我以後不讓大伯背了,那樣大伯的背就可以長直了”
“真是個小傻瓜”
“我才不傻呢,大伯亂說”
“好好好,我們鸞鸞是最聰明的了”
“大伯,你以前是什麼樣子啊?”
“鸞鸞想聽啊?那大伯說給你聽,那時候......”
......
雨傘將一大一小兩人籠罩在傘下,雖然下著雨,腳下淌著水,但卻格外溫馨。
十多分鐘後
劉二家的院門口陸陸續續迎來了揹著孩子上學的大人。
把孩子放到側房門口,交代幾句,便轉身離去。
劉二家的院子很大,五間正房住人,西牆邊一排房子就是教孩子們讀書的地方,也叫側房。
大班小班都在一個教室,左邊是小班的孩子,右邊是大班的孩子。
小班二十三個孩子,大班二十九個。
江鸞邁著小短腿走進教室,坐在了左邊第二排中間。
把背上的布包放到了桌堂裡。
周圍的桌椅也漸漸坐滿了孩子。
一張木質的書桌有三個桌殼,一張桌子可以坐下三個小孩子。
還不到上課的時間,孩子們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的聊了起來。
“哎,我和你們說,我看到又是那個呆老頭送江鸞來的”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
“那個呆老頭,身上很臭,還有蝨子呢!”
“啊?那江鸞身上也有蝨子了?”
“當然有了,我還見過呢!”
一個頭頂扎著兩個小揪揪的小女孩兒,沾沾自喜的說道。
好似真是她親眼所見一樣。
“王月欣,你真的見過啊?”
于娜朝著江鸞的位置瞥了一眼,開口道。
王月欣起身站起,兩隻小手插在腰上。
“我告訴你們,我親眼看見的,你們誰要是和江鸞一起玩,沒準兒身上也被惹了蝨子”
聽到這話,教室裡的孩子們看向江鸞的眼神變得閃躲,生怕多看她一眼,也會被惹上蝨子。
江鸞垂下的小手握成了拳頭,她大聲地喊道:“你胡說,我身上才沒有蝨子呢!大伯身上也沒有”
就在這時,李魚邁著步子走進教室。
“七點了,都坐好,上課了”
嘈雜的教室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王月欣冷不丁朝著江鸞瞥了一眼,眼中帶著一絲得意。
“起立”
隨著她的出聲,教室裡的孩子們全部起立。
“老師好——”
小班大班沒有班長,但都有一個固定喊起立的孩子,就是王月欣。
“同學們好,請坐”
“大班的同學們先拿出拼音本,寫一行我們上節課學過的ao,複習一下,小班的同學們拿出田字格本,我們開始上新課”
李魚交代完,大班的孩子們已經拿出鉛筆和拼音本,寫了起來。
小班的孩子們拿出了田字格本放在桌子,鉛筆橡皮放在本子右邊,坐等上課。
教室裡有兩塊黑板,一左一右。
在左邊的黑板上,李魚用一根木質兩尺長的直尺和白色粉筆畫線。
兩分鐘後,黑板上出現了一個個的田字格。
她左手拿直尺敲了敲黑板。
“抬起頭,我們先複習一下之前學的筆畫”
說著,抬手在第一個田字格中寫了起來。
孩子們齊聲開口。
“橫,橫,橫——”
“豎,豎,豎——”
“撇,撇,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