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美人每天都在被反攻6
“殿下,恕臣斗膽,雖然殿下與皇妃夫妻和睦,但此地終究關係甚大,不宜讓她察看。”
所有人都不信任她,一個天降下來配給陸清懷的女子,怎麼就知道她可信?
二皇子一向為人謹慎,這回也太疏於防備了。
“邢益。”
陸清懷垂眸,看著地面上宋悅的影子。
“悅悅不是外人。”
他抬眼時,雖然語氣還是溫和的,但是任誰都能聽出陸清懷已經動了怒意。
陸清懷平日不會以上位者的身份自居,但他一旦這麼做了,所有人都會對他畢恭畢敬。
就為了一個不久前才成婚的女子,竟能讓陸清懷關懷呵護至此。
這位宋三小姐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
眾人想到這裡,再仔細打量這位皇妃時,只見她笑吟吟看戲一般站在陸清懷身側,那張臉……
笑吟吟芙蓉美人面,不著粉黛也豔壓群芳,當真是驚為天人。
“這……”
當他們開始沉吟的時候,宋悅卻輕飄飄拂開陸清懷擋在她身前的手,上前一步,走到他身前,直視眾謀士。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諸位不喜歡我,我麼……”
她稍一抬眼,讓所有和她對視的人頓時冷汗涔涔。
“要挾諸位便是。”
一個深宅閨秀,哪來這般陰狠眼神?
一邊邢益的目光也漸漸嚴肅起來。
陸清懷也不制止她,任由她在自己謀士面前放狠話。
一個看起來脾氣就很暴躁的中年人忽然在人群中冷哼了一聲:“威脅?皇妃要怎麼威脅我們?”
陸清懷眼光滑動,低聲對宋悅說:“這是五品諫議大夫吳泯。”
【宿主,這人是五品官,叫吳泯,寒門出身,受了陸清懷不少恩惠,不過有一處死穴】
【哦?】
【他剛中舉的那年調任崖州地方,失手殺了三個平民百姓】
【一邊的那個長鬍子的,妻小現在還在陸清懷手裡捏著,還有這個,那個……】
宋悅聽完了773給她臨時補的課,整理了一下思緒:
“吳大人,這些年做噩夢時,會記得當年崖州幾個百姓麼?”
“那位李大人,妻小近況如何?”
“還有……”
宋悅一面笑吟吟的,一面一一分毫不差地點出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死穴。
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來,看宋悅的目光多了幾分打量和試探,只有陸清懷面色不動,連眉頭都沒皺。
這其中只有一個人,那位脾氣暴躁的吳大人衝了出來。
吳泯面色一變,像見了鬼一樣看著宋悅,半路想起要放狠話:
“與你何干!我看你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鬼,憑著有一副好姿色才被二皇子挑中,怎麼好意思跳到我們這些與二皇子交情日久的臣——”
“吳泯。”
陸清懷安撫性地輕輕拍了一下宋悅的手背,然後抬眼看向口出狂言的吳泯。
“嘴不要了,可以送人。”
吳泯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清懷。
“殿下?宋悅一女人爾,殿下怎麼可以為了她而寒我等的心?”
眾臣都閉了閉眼,沒人想和吳泯一等人。
他自以為了然地冷哼一聲:“哈,我知道了,定是你這女人使了什麼妖法迷惑殿下。”
他指著宋悅的鼻子:“宋姚養出來的好女兒,一股子狐媚樣,莫不是用來迷惑殿下視線的臥底!”
邢益在一邊聽了都皺眉頭,他不贊同地試圖勸住吳泯,剛要開口,但是——
來不及了。
陸清懷的眼神看吳泯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他的手從後往前輕輕一揮。
“今日天氣不錯。適合處斬。”
陸清懷的手並起,做了一個切下來的手勢。
“什——”
“殿下,吳泯隨口出狂言,但,但罪不至死啊。”
“是啊殿下!”
眾臣見狀,還是多多少少為了吳泯開口。
陸清懷不為所動。
立刻有人從身後冒出,拉住吳泯的左右手拖出去,吳泯的身軀在地上拖行,他掙扎著回頭看向陸清懷。
“殿下!臣多年來一向對您忠心耿耿!無半步行差踏錯啊!殿下!”
“宋悅,你這個妖女!遲早有一日殿下要葬於你手!”
陸清懷只是看著身側看戲的宋悅,語氣和煦:“來,把耳朵捂住。”
眾謀士不忍回頭,只是在心中暗暗嘆氣。
……這位吳大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殿下!”
吳泯的聲音漸漸遠了。
等到聲音完全消失不見,陸清懷才對著宋悅說:“好了,莫生氣,我帶你進去看看。”
他驅動輪椅向前,宋悅自顧自走在他身前,已經沒影了。
陸清懷留在後面,突然停了一下。
他背對著眾人,手指輕輕敲著輪椅的扶手。
“是我太久未和各位講過規矩了麼?”
他背後的眾人頓時神經一緊,陸清懷這一句話瞬間帶回了他們不妙的回憶。
陸清懷最初把他們這群人培養起來,聚到一起的時候可還沒有這麼好的脾氣。
所謂的二皇子的溫潤脾氣,其實只是陸清懷反覆磨練之後才偽裝得滴水不漏的外表。
少年時候的陸清懷還沒有瘸腿,他那時候是整個宮中最受寵的皇子,聰明、俊美、鋒芒畢露。
他從來沒有遮掩過他對於儲君之位的野心。
那時候的陸清懷會笑吟吟環視一遍在座的謀士,然後忽然點出一個,細細盤問,直到那個被盤問的人露出驚恐的神情。
這時,遊戲結束,陸清懷宣判他死刑。
事情是在他不能站立之後開始轉變的。
雙腿癱瘓之後,陸清懷變得更加內斂,原先的鋒芒全都被他收起,他好像慢慢地對於皇位沒了興趣。
他像一塊沉靜的玉,溫和、謙恭,演到所有人都忘了他從前是什麼樣子。
直到這時,眾人才想起:
陸清懷,還是當初那個陸清懷。
“臣等不敢。”
眾人紛紛朝他下跪,低頭俯首,異口同聲。
陸清懷敲扶手的手動作一頓。
“那就不要有下次。”
“吳泯,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鑑。”
穿過長長的甬道,七彎八拐的地道,連宋悅也不記得自己究竟走了多遠的路。
終於,她推開出口半掩著的門,面前變得驟然遼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