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高樓林立,晶簇披覆其上,中央對戰塔周邊的建築相比起外城區要更為密集。
天光斑駁的影子像是灰色爬蟲一般,在閃耀著迷幻光澤的晶簇上爬行。
白砂行走在晶簇叢中,愈往深處走,就越能聞到一股類似森林草木的清香。
晶簇森林裡的水晶枝幹相互連線,如同在上方籠罩上了層層疊疊的蛛網,卻呈現出森然的綠意,只是這翡翠光澤比較暗淡。
這裡的一切讓白砂感覺自己身處在極暗的綠色海底,一絲天光也透射不進來。
漸漸地,周圍越來越暗,白砂開著感知視界,還算能夠看得清黑暗中的路徑。
似是有微風從上方吹落,但白砂抬頭一看,只有一些縱橫交錯的水晶枝幹,粗壯而又結實。
就和一雙雙張開的大手一般,托住了那些停歇在枝頭的“蝴蝶”,翡葉光澤的扇狀晶簇。
如果能爬到樹枝上,想必會做一個美麗而綠色的夢吧……
白砂下意識地如此想著,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咪?”
小夢幻感知到身邊人類的不對勁,似乎慢慢陷入了什麼美夢,小傢伙想了想,沒有直接叫醒他。
夢幻身邊的某背後靈,只是安靜地注視著這片翡綠場域,橢圓雙足旋轉得快了幾分……
————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耳邊傳來熟悉的鬧鈴節奏,白砂現在此刻就感覺渾身無力,喉嚨有點疼痛,鼻子也不怎麼透氣。
難道感冒導致的咽炎又犯了嗎……
但現在自己可沒有資格賴床,只能艱難地爬起身來,在昏暗的房間內按開臺燈。
同時也看清楚了床櫃上鬧鐘的時間,現在是清晨五時四十分,得在六時二十分之前,抵達學校。
迅速洗漱、穿戴完,白砂沒有開燈。
只是在昏暗的房間裡,拿起了昨晚準備好的切片面包,聽著隔壁臥室間的呼嚕聲,他沒有留戀地直接走出了家門。
屋外的冷空氣一瞬間席捲了全身,讓白砂本有些昏沉的頭腦,清晰了不少。
白砂快步走到了樓下,內心裡面滿是期待,因為樓下算是有著自己高中三年唯一的光。
雖然是大冬天的,不過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能看到還沒有隱去的月亮,但今天那位留著長卷發的少女沒有出現。
“咦,星星她人呢?”
白砂在小區的側門前等了十分鐘,看著手錶上的時間逐漸靠近六點,內心逐漸有些焦慮起來,
“明明以前都是在樓下剛巧碰面的啊,奇了怪了……”
等待著的女孩名為蘇星惜,是白砂從小玩到大的鄰居青梅。
不過雖然從小直到高中,兩家人都是一直住在上下樓,但白砂對於去敲蘇星惜家的門有陰影。
因為自己青梅有一個精神衰弱、目光很嚇人的母親,據說是早年被丈夫拋棄,刺激過大導致的精神疾病。
所以直到現在都只是在家關緊窗簾、一直悶著,無法正常地外出工作。
白砂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和朋友們一起去過蘇星惜家玩過幾次,但是每次都玩不了多久,就連同朋友們一起被她母親不留情面地收拾完桌子,趕出去了。
以至於到現在,白砂都還有童年陰影,不願意再次面對那個有些嚇人的母親。
煩悶地想著自己青梅一直以來的家庭狀況,少年還是比較擔心她的,會不會遇到了什麼意外?
會在自己沒下樓的這點時間,遇到什麼壞人嗎?
畢竟星星她是非常精緻漂亮的女孩,而且周身洋溢著一種纖柔,卻又堅定的氣質……
不過話說回來,白砂還是提前了十幾分鐘下樓的,不應該等不到少女的。
大概是這種不好的遐想,開啟了什麼記憶開關。
諸多惡劣可能在白砂的腦海中不斷浮想出,最後只留下了一個異常真實而悽慘的情景——
一襲白衣的少女,越過教學樓天台護欄,沒有帶起多少風聲,就無情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讓暗紅在晨光未消的校園間流淌開,宛如一朵淤泥中盛開的深水月季……
這一連串真實到似乎已經發生過的印象,讓白砂止不住地想要乾嘔,但此刻也沒辦法顧慮這份反胃感覺。
少年沒管自己被這不好的幻想,刺激得有些軟綿起來的四肢。
一開始有些跌跌撞撞,但適應了這具瘦弱身體後,就大踏步地往學校奔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