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一片霧濛濛的晨光裡,倒映著蘇晚的倩影。

秀美的眉輕輕蹙起,姣豔玲瓏的身軀窩在柔軟的被子裡。

沈階坐在一側,修長的手指從她的髮絲,緩緩下滑,描繪著她的眉眼瓊鼻軟唇。

此前從未有過什麼欲求,自從完全佔據這具軀體,他似乎覺醒了某些能力。

譬如成年男子應有的各種需求。

以前的每個午夜,從來不會做夢,可是現在的午夜,夢裡都有她的身影。

一時會夢到靈山寺的那一夜,一時會夢到他成了武功高強的俠客把她擄到鞦韆上去……各種光怪陸離的場景。

每個場景裡都是她。

原來他不是無慾無求,只是求的只有她而已。

佛說因果迴圈,難道是真的。

若沒有靈山寺的那一夜,他們怎麼會有後面的那些糾葛。

望著靜靜躺著的蘇晚,沈階只能想到兩個字:宿命。

是蘇晚救了他,是蘇晚讓他做了沈階,他的存在是因為她的選擇。

手指停在軟唇周邊,先是輕輕點了幾下,心裡覺得火氣難消,又用力摁下去。

水潤殷紅的唇瓣就在咫尺,沈階呼吸一滯,弓起身子,朝那張唇湊近。

睫毛忽然劇烈一顫,蘇晚醒了過來。

迎面就看到抵在她鼻尖的那張臉。

初次見面,她還曾為這樣一張俊美無濤的臉心神盪漾過,可現在,她卻不會再為這張臉心動了。

這是一朵食人花。

不能靠近,只能遠離。

蘇晚用胳膊擋住他,冷冷的道:“你想做什麼?”

沈階特別無辜,綺麗的面孔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他伸開掌心,覆在她額頭上:“我看你面色紅的異樣,便為你探探體溫。”

掌心發燙,蘇晚哼一聲:“探好了吧,麻煩把你的爪子拿開。”

沈階好以整暇的收了手,把帕子浸在水盆裡,“我給你淨臉,等會我再把瓊枝抱過來陪你玩,別急,再待幾天,我給你重新立一個身份,保證你能光明正大做我的沈階的妻。”

蘇晚面色不虞:“沈階,我與你說的很清楚了,靈山寺與你共度一夜的蘇晚,根本就不是現在的蘇晚,我是一個全新的靈魂,我來的時候,蘇晚已經喝藏紅花死掉了。”

“所以,其實你無需對我的清白負責。”

沈階冷冷看她:“誰喜歡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蘇晚了,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你。”

帕子擰成半乾狀,他溫言細語把帕子遞到她面前,“乖,把臉洗了,牙粉我也備好了。”

蘇晚咬著唇:“我是不會嫁你的。”

沈階笑笑,忽然俯身壓倒她。

成年男子的重量猶如千斤頂,壓的她有一瞬間的窒息。

“不嫁我,還怎麼維繫你奢華的生活?”

正欲爭辯,卻聽外面傳來嘈雜聲。

徐鳳池嘴唇一圈還殘留著淡淡的青色鬍渣,一進門,就拉開沈階,握住蘇晚的胳膊,將她從錦被裡提起。

沈階沒攔他,笑笑著道:“徐鳳池,你當真能毫無芥蒂的接受她?”

徐鳳池狠狠一笑:“關你屁事,你說柳州靈山寺你奪她清白,證據呢?拿出來證據再跟我搶人。”

“別以為手裡頭有個女娃娃就能為所欲為了,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孩子,誰能證明是從她肚子裡爬出去的。”

蘇晚一聽徐鳳池這意思,是明擺著不計較那些事了,連忙幫他:“就是,我跟沈階沒有舊情,更沒生過孩子。”

只要咬死了不承認,這就是一樁羅生門,全當是被潑髒水了。

徐鳳池伏下身,看向懷裡的蘇晚,狠狠瞪她:“你給我閉嘴。”

蘇晚抿著唇不說話了,一雙手死死拽住他的袖子。

“除非你敢承認自己鳩佔鵲巢。”徐鳳池沉思了一整夜,才想通了邏輯,他何必畏懼沈階,不,是沈離。

真正的沈階被太子爬出去的暗影衛殺了。

沈離這個一母同胎的弟弟頂替成為了新沈階。

他敢承認嗎?自然是不敢的。

柳州靈山寺與蘇晚有染的是沈離,與你沈階有何干系。

想到這裡,徐鳳池笑眯眯的道:“承蒙你好意,將蘇蘇從太子手裡解救出來,稍後我會奉上薄禮酬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沈階不知為何突然沉默了,並未回擊,只是目送蘇晚被徐鳳池抱著離開。

小院陷入死寂中,突然,沈階將手裡的帕子重重一摔。

眼睛裡是無法抹滅的嫉恨。

從徐鳳池現身說要帶蘇晚回去,她眼裡就被徐鳳池的身影填滿了。

果然,在她心裡,還是徐鳳池最好。

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有些酸澀。

他已經是個正常人了,所以會心痛。

這種滋味,一點都不好。

清玉苑的堂屋裡暗香浮動。

帷幔凌亂,徐鳳池的手掌握住她的腳踝,威壓低沉的嗓音震過蘇晚的耳膜。

“我現在和你一樁樁一件件的算賬。”

“從最開始的相遇,一直到現在,你是不是都在騙我?”

被徐鳳池禁錮的蘇晚淚眼朦朧,緋色爬滿眉梢,眼睛裡是怯弱和委屈,還想像從前一樣撒嬌賣嗔糊弄過去。

“我沒騙你呀,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想嫁給你,這一點,從未改變過,我可以對天發誓。”

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揚著嘴角笑道:“喜歡我什麼,喜歡我世子爺的身份,喜歡這偌大的府邸,喜歡成群的奴僕,喜歡金光閃閃的珠寶首飾,我若是沒有這些,你可會多看我一眼。”

蘇晚手心都是汗,哭道:“可你生來就擁有這些啊,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的這些外在,有權勢的人多了去,可我只喜歡你一個的。”

徐鳳池眉頭蹙的更深:“告訴我,西山狩獵那次受傷,是不是也是你設計為之。”

蘇晚輕點頭顱。

“那你和陳三在一起時,有意無意撩撥於我,也是你故意的?”

蘇晚再次點頭:“自從知道你的存在,我就認定你了。”

徐鳳池笑道:“你倒是野心勃勃,那時候的你,是一個被迫到上京城給姐夫做妾的庶女,那會你就敢覬覦我了?”

蘇晚小小聲的反駁:“又不是我單方面的覬覦,你那時不也對我動了心思,咱們最多算是互相覬覦。”

扣在腳踝的手用力了幾分,徐鳳池冷喝道:“你還敢反駁,今天就嘗試第一種法子。”

他囫圇將她抱起,去了府裡的小佛堂。

“你故意誤導我在靈山寺奪你清白,今日,我就罰你在佛祖跟前請罪。”

隨手丟來一件僧袍,惡聲道:“換上。”

蘇晚只著了褻衣,顫抖著穿上這件淡青色的僧袍,總覺得這袍子寬寬大大,什麼也遮不住,這是要做什麼?

還有小佛堂什麼時候掛滿了紅紗燈籠?

如此莊嚴肅重的地方與紅紗燈籠的違和感太重了。

“還敢出神!”

敲木魚的梆子砸了一下她的腦袋,她頂著一雙濡溼的眼神看他。

“你到底想如何罰我?”

一抬眸對上徐鳳池幽冷的眼睛。

“跪下,向我懺悔你對我使過的那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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