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生新婚,排場不小,偌大的陳府,被紅色掩蓋,蘇晚一邊欣慰甩掉了陳落生,另一邊卻又憂心會鬧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來。

今日賓客眾多,她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現眼。

偏姚烈那廝陰笑著側過她身,提醒她:“你做的好事,陳落生已經悉數知曉,他可不是張回,你那般傷他的心,他定恨你入骨。”

陳落生一襲紅衣,玉冠束髮,眉眼冷峻,眼眸如千尺深潭,偶爾掃過蘇晚,透出逼人的寒意。

多日不見,他還是那般的瘦削,面如白紙,手裡捧著花簇。

蘇晚看著他一手捧著花簇,一手挽著清遠郡主的手,看著他拜堂,看著他面無表情一桌桌的敬酒。

蘇晚與女眷們一桌,席間眾多貴婦她都不怎麼認得,但是她們眼神交匯間,似乎在無聲的互相交流。

蘇晚知道她們是在議論自己,不過礙於她世子妃的身份,不敢當面說出來。

倒是旁邊有個貴婦人笑意盈盈,面帶討好的遞來了一盞花茶。

蘇晚認得這是衛夫人。

心神一晃,接住了衛夫人遞來的茶。

當初與陳落生初見,就是在衛夫人的百果宴上。

與她也算是有緣了。

衛夫人笑道:“世子妃身上的氣味真好聞,是在哪裡買的香料?”

女子之間,聊天內容,不是以八卦開頭就是以美妝開頭。

衛夫人上前與她搭訕,也只是想要緩和安靜詭異的局面,可惜蘇晚不太領情,淡淡說道:“我只是習慣用花瓣沐浴,淨手,未曾施過粉黛。”

衛夫人訕笑:“原來世子妃是天生麗質啊。”

蘇晚垂眸,心裡卻陰惻惻的想:陳落生見慣了花枝招展的女郎,她每次見陳落生都是素面朝天。

她拿捏的住陳落生那種人的心思:越是出水芙蓉一樣的潔淨,越能得他們的喜愛。

從初見到相處,她和陳落生在一起的時間裡,可以說都是百分百的偽裝。

午宴是味同嚼蠟,耗到晚宴,陳府預備了賀郎酒,她還是和衛夫人她們一桌,身後便是鳳池那一桌。

兩桌挨的近,用屏風擋開。

夜幕垂垂,言談笑聲很是喧鬧,蘇晚怔怔的坐著,旁邊的衛夫人不死心,依然湊過來搭腔:“世子妃髮髻上的梅花都綻放了,在夜色下,更顯得出塵若仙。”

蘇晚淡淡的嗯了一聲,問了一些關於百果宴的情況,衛夫人喜不自勝,喋喋不休:“我辦那百果宴,也不過是想成人之美,反正也是閒著無事,就當打發時間了。”

明明就是趨炎附勢,想用百果宴結交權貴,但是說出口卻都是正義凜然的藉口。

還來不及往下繼續想,就見衛夫人閉了嘴,其他人也都已經站起身。

原來陳落生舉著酒杯,已經敬到了她們這一桌。

這是陳府辦的賀郎酒,陳落生這個新郎官忙碌了一天,行走時依然端莊得體。

他挑著一雙眼睛,酒氣慢慢暈染在眼尾,這麼一看,白天時還毫無生機的眼睛,此刻如浸染的桃花,帶著潮溼的水意。

蘇晚只看他一眼,垂下眼睫。

他當初喜歡的蘇晚,只是那個冰清玉潔,不諳世事的純真少女蘇晚。

而她喜歡的陳落生,也只是那個家世雄厚,風姿玉面的翩翩公子,倘若他無權無勢,蘇晚絕不會多看他一眼,倘若他是個醜人,那更是連第一眼都不會看他。

她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現在陳落生一定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心裡恐怕是要恨死她了,所以白天的時候,他對自己目不斜視,冷冷淡淡,一眼都不曾看她。

陳落生啊陳落生,你比張回狠,張回低聲下氣的質問她一通,反而讓她心裡好受許多,可是陳落生卻沉默不語,用那樣一雙死寂的眼睛無聲的看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其他貴婦紛紛舉杯說些喜慶的話,蘇晚默默不語。

陳落生壓根不看她,敷衍的在她們這一桌停留片刻,飲了一小杯酒就轉身離開。

蘇晚心裡莫名委屈,眼中一片迷濛。

她沒有想到陳落生冷漠至此。

是當真一點都不在意自己騙他嚒。

難道他也只是與她玩玩,不曾用心?

想到自己可能被陳落生給騙了,她就悲憤交加,再也坐不住,藉口去茅房離開了這裡。

陳落生繞過屏風,腦中一直有道聲音叫他冷靜剋制。

大婚之日,眾多賓客,爹孃祖母都在看著他,他不可鬧出風波叫人看笑話,他更加不願意讓徐鳳池看他的笑話!

徐鳳池!他咬牙切齒在心裡默唸這個名字。

我的好兄弟,你竟然藏的這樣深,若是當初你就說自己喜歡蘇晚,他那時淪陷不深,不是不能讓出來,何苦要等到他情深根種了,才跳出來搶。

姚烈所說的話,他並非全信。

晚晚不是姚烈口中的心機小人。

他調查過無數次,蘇晚接近他的契機,就是被迫給姐夫做妾,是他出手救下了她。

他是晚晚的救命恩人,不論是梁塵還是張回,亦或是徐鳳池,他們為蘇晚付出的,和他沒得比。

晚晚心裡一定有他。

徐鳳池是根木頭,不解風情,據說到現在都沒圓房,兩三年過後,兩人感情肯定出問題,到時候他再反過去挖徐鳳池的牆角。

徐鳳池之前能忍,現在他也能忍。

一番自我安慰後,陳落生臉上帶著淡笑,到了徐鳳池那一桌。

“陳三,”周寒江最先走到他身邊,關心的扶住他:“別喝多了,今晚還要洞房呢,咱們這一桌都是兄弟,不會灌你酒的。”

蔣遙山道:“那怎麼行,當初我大婚的時候,被你們幾個輪番灌的都走不直路,上次鳳池大婚,也沒有發揮的餘地,這一次輪到你了,你別想躲過去。”

說著拎起酒壺就要大幹一場。

徐鳳池淡淡道:“遙山,圓房要緊,別誤了陳三的吉時。”

陳落生微微一笑:“圓房也不是多要緊的事,鳳池大婚那日不是還被太子叫去做事,一直都沒能圓房成功呢。”

新婚頭幾夜確實沒圓房,後來圓房了,還是鳳池自己割了手腕的血混弄過去的,那張沾了血的喜帕隔了好幾天才送到長公主和徐文年手裡。

這事也並未大肆宣揚,外面到現在都還在傳鳳池與蘇晚沒有圓房……

鳳池不願意過多刺激陳三,想來陳三忍耐到現在,已經很難得了,舉起酒杯賀他:“陳三,你大喜的日子,若是想多喝幾杯,我們一定奉陪到底。”

兩人舉著酒杯碰撞,互相忍下怒意。

姚烈冷冷一笑,從袖口裡掏出一團東西,丟到桌面上,迎著眾人的視線,看向徐鳳池:“你這人真是虛偽,自己跟妻子圓房了,卻不叫陳落生跟妻子圓房,你是何居心?”

喜帕展開,一灘血跡直入眾人的眼睛。

沈階詫異不已,蘇晚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旋即看向徐鳳池的手腕,手腕處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瞭然於胸。

“圓房是私事,姚烈,你怎麼如此卑鄙,這種東西你也敢偷出來?”

徐鳳池握緊了拳頭,只恨不得賞姚烈幾個拳頭。

姚烈沉下臉:“怎麼了,你日日夜夜與嫂嫂在清玉苑恩恩愛愛,外面卻在傳你們未曾圓房,你放任流言不管,有何企圖?”

“無非是想穩住陳落生,好讓他順利成親罷了。”

鳳池有口難言:“陳三,事到如今,你也該認清現實了,一個已嫁一個已娶,再無任何可能,不如就此放過。”

“鼠輩小人!奪我愛妻!我放過你個直娘賊!”

陳落生瞬間崩潰,搶過蔣遙山手裡的酒壺,拎到徐鳳池頭頂澆下。

蘇晚從茅房回來,看見陳落生臉龐扭曲,正拿酒潑徐鳳池,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小時代拍攝現場。

陳落生不是淡定的很嗎,怎麼眨眼間就暴跳如雷和徐鳳池撕起來了?

她怔愣片刻,看見鳳池和陳落生互相撕扯衣領,再不阻攔,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你們不要打了。”

她上前,意欲分開他們倆。

“晚晚,你現在告訴我,是不是徐鳳池迫使你,他一定是使了什麼手段哄你。”

陳落生聲音哽咽,明明是他最先遇見晚晚的,明明是他最先喜歡晚晚的,明明是他最先要娶晚晚的。

怎麼就輪到了徐鳳池摘走了他的果子,他跟晚晚在一起時,根本不敢越過雷池!

蘇晚渾身顫抖,她現在才知道陳落生對她的心意,他把一切矛頭都指向鳳池,卻不敢當著面這多人的面質問她。

說到底,他心裡還是不想讓她太難堪。

陳落生痛苦的眼神,在無聲的質問著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暗流。

“晚晚,明明你說過喜歡我,明明你點頭應下要嫁給我,這些總不能是假的吧?”

他無聲的質問讓蘇晚難受,那麼多賓客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帶著好奇探究和幸災樂禍。

大概他們在想,此女子有何魅力,讓那幾人為她神魂顛倒。

可只有蘇晚知道,自己憑藉的不止是美貌,還有心機,每一個男人,她都拿捏準了他們的命脈,對症下藥,這才能勾的他們欲罷不能。

她付出了許多的心血,時刻緊繃著每一根神經,想著如何博取他們的歡心。

這是她的本事,她無需害臊。

在日漸轉暖的夜風裡,她衣裙飄飄。

她不需要一時的情愛,不需要男人一時上頭的荷爾蒙,不論男人有多可憐,她都不能心軟。

張回和陳落生是她登向頂級權貴門檻的階梯。

現在她已經躋身權貴之家,不需要再同他們周旋了,當然,她也不會坐視他們痛恨她,厭棄她。

她拿出最精湛的演技,微微彎起眉眼,哀婉淒涼,像最委屈無辜的小鹿,一頭倒在冰涼的地磚上。

果然,她暈倒後,立刻就聽見張回氣急敗壞的聲音:“她又不是物件,讓你們兩人爭來搶去的,她身世低微,如同浮萍,她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說不的權利,你們兩個何苦還要拿這個逼問她。”

又有一滴淚悄然劃過眼角,蘇晚心裡默道:好阿回,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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