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間,可以聽見身旁的竊竊私語聲,還有人不停的來回走動。

時不時的有一隻手搭在她的額頭上,想要探一探她的體溫。

她夢見自己在水裡變成了一條魚,歡快的遊蕩,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是滿臉暴戾的張回,陰沉沉的說道:“你害我廢了一條腿,你賠我。”

然後她就被丟到煮沸的開水裡,化成一灘軟爛的魚肉……

真是一個無敵可怕的光怪陸離的夢。

睫毛重重一顫,蘇晚終於醒了。

入目就看到金桃和殘煙趴在她面前,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

長公主坐在一邊,見人終於醒了,長舒一口氣,吩咐道:“雨女官,你叫她們把爐子提到廊下,東西在爐子上溫著,方便隨時吃。”

緩緩起身,被幾名侍女攙扶著出了房門。

四周靜悄悄的,只餘下她們主僕三人。

“小姐,你可把我們倆給嚇死了。”

金桃眼淚汪汪,小姐昏迷了三天,她和殘煙被長公主府的人請過來照顧小姐。

因為身邊一直有長公主府的人在附近盤旋,她們倆也不敢大聲說話,現在其他人都不在了,她們倆這才放聲大哭起來。

兩人與蘇晚感情深厚,關係早已不是主僕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小姐,你不是最要強的嚒,當初處境多艱難,被嫡姐搶走婚事,被老太太趕到鄉下去,甚至去逼著給姐夫做妾時,都沒想過自盡,怎麼如今日子好過了,你反而想不開了要去跳河?”

殘煙聲音不高,藏在金桃的哭聲中,外人也不會聽見的。

這話問出來後,金桃也止住了哭聲。

她去外面看了幾眼,確認無人後,關上門窗,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小姐。

蘇晚張張嘴,感覺喉嚨有些腫痛,可是有些話又不能不說,何況,這些心底的話,也只能對自己這兩個情同姐妹的丫鬟傾訴了。

“我一直沒忘記自己來上京城的目標,那就是擇一佳婿,過上富貴安寧的日子,為了這個目標,我可謂是費盡心思。”

“我付出多少,耗用多少心機,你們倆都是看在眼裡的,你們懂我。”

蘇晚一左一右,分別握住她倆的手。

金桃和殘煙對視一眼,一齊點頭,金桃說道:“小姐為了嫁個好夫君,謊話張口即來,還能狠下心來傷害自己的身體博同情,又慣會察言觀色討男人的歡心,我在一邊看著,已經為小姐覺得累了。”

蘇晚臉色陣陣發紅,好金桃你的嘴巴倒是真會說。

殘煙瞪了金桃一眼:“小姐就是耍再多心眼,使再多手段,在我心裡,小姐永遠都是好姑娘。”

“之前尚能這般安慰自己的。”蘇晚嘆息:“可誰家的好姑娘會左一個右一個的勾男人,誰家的好姑娘會害的人家廢了一條腿。”

癥結在於張回的一條腿。

殘煙心思敏感,立刻就察覺到了小姐的言外之意。

憑本事在權貴子弟中周旋,小姐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可是誰讓張公子的一條腿因著要娶小姐被打殘了呢。

“張公子的腿怕是沒那麼容易就殘吧。”

她打量了小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找補道:“御醫們竭盡了全力,肯定能把張公子的腿醫治好的。”

“再說了,那事是飛來橫禍,與小姐你沒什麼大的干係,你何必非要過意不去呢。”

殘煙眼睛晶亮晶亮的:“你莫不是因為張公子才跳的河吧?”

多少大風大浪,就沒見自家小姐疲憊過,就這一次,小姐像是被觸到了逆鱗。

蘇晚用被子矇住臉:“不是為他,是為我自己的良心。”

不過是問心有愧四個字而已。

她最怕對別人有所虧欠。

金桃抿抿嘴:“就算是張公子兩條腿都斷了,小姐你也不能嫁給他呀,你想呀,你這要是過了門,那家的長輩還不把你恨死,肯定要想法子磋磨你,而且張公子若是因此記恨上你,認為腿傷全都是你害的,小姐……”

金桃越說越怕:“怎麼局面忽然就變的那麼嚇人了,小姐,你不會被張家扣住,強行給張公子沖喜吧,聽說這幾天他都昏迷不醒呢。”

殘煙忍不住,打了金桃兩下:“小姐還病著,你就會胡說八道的來嚇唬人,小姐別聽她胡謅。”

金桃悲切的小聲哭起來:“我沒胡扯啊,小姐你還不知道吧,老爺太太來信了,說是要與你斷絕關係,已經將你的戶籍遷出蘇家,單給你立一戶了。

而且還派了人來,要把老太太接走,還要連同老太太的私產一塊給拿走。”

被子裡的蘇晚忽然精神煥發:“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早和我說?”

“人可以接走,戶籍也可以脫離,我不在乎,但是那些私產,呵呵,那是我的東西,誰敢拿走?”

殘煙拿了個軟枕讓蘇晚靠著,對金桃說道:“你去把廊下溫著的蜂蜜梨水盛一碗來。”

略微沙啞的嗓音喝了一碗梨子水後,喉嚨就舒坦多了。

蘇晚看金桃和殘煙好像都挺擔心的,笑笑著說道:“我就是矯情那麼一下,你們就怕成這樣,放心,我倒不了。”

“可是老爺叫了蘇家的宗親族老來,強行要把老太太的私產要回去,還要將咱們一併趕出蘇家小院。”

形勢彷彿來了驚天大逆轉。

蘇晚淡淡的問了句:“那些族親族老們都住哪呢?”

“自然是住在蘇家小院 ,把咱們給趕了出去,我原本是去找陳三公子的,可是徐世子碰巧遇上了我和金桃,所以就把我們接過來了,順便照看小姐。”

“如此說來,我這樣悲慘的處境讓他知道了?”

蘇晚神情自若,盯著自己肉粉色的指甲蓋看了一會,忽然笑道:“柳州蘇家以為我同時得罪了張陳兩家,還受了清遠郡主的報復,他們為了自保,不惜將我的戶籍逐出去,以此來撇清與我的關係,呵呵。”

“我正在發愁,如何在飛黃騰達的時候一腳踹開那些所謂的親人,沒想到,他們巴巴的就給我送了這麼大的一份禮。”

單獨立一戶,那從今以後,她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人了。

老妖婆的私產當初是立了紅契轉移到她名下的,蘇家那些宗親族老的話有個屁用,她又不是蘇家的人了,怎麼管她?

有本事就叫他們去衙門告。

就怕他們前腳去衙門,後腳就要主動去撤回了。

“金桃殘煙,你們記著,能夠徹底脫離蘇家,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夢。

我現在有錢,還有自由身,你們兩個的身契也都在我這裡,咱們三個脫離了枷鎖,應該高興才是。”

殘煙還是擔憂:“可是小姐自立一戶,那就是孤女了,我怕有人欺負到咱們頭上來,譬如那家小院,現在就被他們霸佔著。”

“不過我把小姐的賬冊給帶出來了。”

蘇晚拿起賬冊,這會吃了點東西,手上有勁,要了一支筆,在冊子上寫了幾行。

殘煙湊近一看,都是些冊子上沒有的東西,什麼八寶琉璃盞,翡翠香扇之類的名貴物件。

“嘿嘿,東西任由他們拿走,到時候就叫他們按照冊子上的記錄,一件一件的還回來。”

“小姐,東西真能要回來嗎?”殘煙發矇。

蘇晚拍了拍她的手:“快去給我拿一面銅鏡,我要好好打扮一下。”

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徐世子來了,你們倆機靈些,給我們留點獨處的空間。”

殘煙的腦子更加轉不過來彎來了:“小姐你怎麼又和徐世子扯上關係了?現在不是應該去找陳三公子嚒,叫他出手替小姐出這口惡氣。”

蘇晚笑盈盈的看著殘煙:“我的目標,一直都是這位徐世子啊。”

殘煙倒抽一口冷氣,小姐所圖甚大啊,她只能祝小姐成功吧。

傍晚時分,徐鳳池來了,手裡拎著兩隻獵來的乳鴿,交給金桃殘煙,叫她們去清燉了。

兩個丫鬟機靈的趁此機會讓他們單獨相處。

徐鳳池怡然的喝了一杯茶,坐在窗前的一張椅子裡,清朗的側臉在夕陽的餘暉裡格外的溫柔繾綣。

“你父親為官幾十載,這次栽了跟頭,有人控告他貪贓沒法,收受賄賂,挾妓放浪。

戶部財政困難,皇上正在整治貪汙受賄,你父親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罪名重的,全家流放,罪名輕的,全家沒入賤籍。”

“你能脫離蘇家戶籍,這是極好的一件事,你不必為此傷心。”

說完,他的手指輕輕釦響了面前的茶几,又道:“另有一件事需要徵得你的同意。”

隔著一米多遠的距離,他微微蹙著的眉完全舒展開:“我欲娶你,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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