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間的臺子上,那渾厚的聲音繼續說著故事,“此事一經傳出,明枝之名一夜傳遍紅楓鎮方圓百里。

莫晟自然也知道了,可這時莫晟已病入膏肓,莫晟讓兒子莫明揹著自己,帶著拜帖求見明枝,明枝得知年少之時的心上人來訪,並不期待,也不扭捏,當著莫明的面見了莫晟。

兩個臨近花甲之年的老人見面了,距離上一次見面中間隔了三十多年。

明枝拿出那支珍珠銀釵遞給莫晟,‘這本是你之物,落在我這裡多年了。’

莫晟老淚縱橫,雙手顫著接過珍珠銀釵,蒼老苦澀的聲音道:‘枝枝,你要把釵子還給我?’

‘是,還給你。’

‘為什麼?’

‘這本就是你之物,我代為保管而已。’

莫晟任由淚水滾落,喃喃道:‘保管而已,保管而已......’

莫晟回來之後病情愈發嚴重,不出一月便病逝了。”

“可惜了。”

“這明枝也太狠心了。”

“有情人終是抱憾而終。”

“後來呢?明枝如何了?”

杭舒章清冷自持,淡淡道:“明枝見過莫晟之後返回榕村隱居,莫晟病逝當月,明枝在榕村的大榕樹下坐倚著大榕樹,無疾而終。本書完。”

“唉,晦氣。”

“就是,我是來聽書找樂子的,聽完這書心下難受得緊。”

“我也難受得很。”

“杭先生,換一出快樂一點的。”

杭舒章看著時辰,已然過了說書時辰,朝四方拱手行禮,歉然道:“今日說書時辰已過,明日請早吧各位。”說完也不顧眾人如何,拎著摺扇就匆匆走向後堂。

正在後堂整理情緒的杭舒章還沒有整理好,小二福生敲門走了進來,很是恭敬的對杭舒章說:“杭先生,有一位貴客要見你。”

杭舒章皺眉,誰會想見自己?正猶豫間,門外響起一個聲音,“杭先生,裴某有事求見。”

杭舒章無奈,只得抬腳出門,來到門口,見臺階下站著一位錦衣男子,錦衣男子見到杭舒章出來之後,朝杭舒章拱手行禮,口中謙然道:“裴桓沒有事先下帖就直接登門,實在是無禮之極,還請杭先生恕罪。”

杭舒章回禮,不甚在意的說:“杭某不過是市井之人,當不得裴公子如此禮遇。”

杭舒章話音剛落,一道嬌媚的聲音自裴桓身後而起,“小女子見過杭先生。”

杭舒章放眼看去,卻是一個明豔少女。一瞥即收,杭舒章朝那女子拱手行禮,“姑娘有禮了。”

裴桓朝杭舒章說:“實在抱歉,小妹頑劣,方才在大堂上聽書沒有聽盡興,央求我帶她來拜訪杭先生。”

杭舒章朝屋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屋內敘話,請。”待裴桓帶著妹子進屋之後,杭舒章才朝福生說:“勞煩福小哥送幾杯熱茶來。”

福生聽得杭舒章敬重的語氣,很是高興攬下任務,“杭先生放心就是,我即刻送來。”

走回堂內,見裴桓站在堂前對著堂正中掛著的字畫欣賞,裴小妹安靜的站在裴桓身後,杭舒章心中暗讚一聲,“好教養。”

杭舒章朝裴桓說:“裴公子,裴小姐,請落座。”

裴桓頷首,抬手揮了一個請禮,說了一聲,“杭先生請。”

杭舒章在右手的椅子上坐下,裴桓帶著裴小妹在左邊椅子上坐下。

裴桓再次道歉:“初次登門,兩手空空,實在愧疚。”

裴小妹朗聲說:“好了大哥,你就不要掉書袋了,我請你帶我來找杭先生聽說書的,不是來聽你掉書袋的。”

裴桓說:“小妹無禮,杭先生見笑了。”

杭舒章有些頭疼,世家公子有涵養是好事,太有涵養了讓人厭煩。“裴小姐爽朗靈動,天真無邪,何來的無禮。”

寒暄過後,裴小妹迫不及待的問杭舒章,“杭先生,我來得晚,沒有聽到前段,你能不能單獨給我說說莫晟和明枝小時候的那段?”

杭舒章略一沉吟,尚未答話,裴小妹說:“我可以出銀錢的。”

福生端了茶上來奉茶,還貼心的送了兩碟點心。

裴桓朝福生頷首謝過,福生覺得自己受到了敬重,腰彎得更低了。

杭舒章對福生說:“有勞福小哥了,多謝。”

福生沒敢答話,垂頭出了大堂。

裴桓看杭舒章不說話,以為是杭舒章不願意,站起來開口打斷沉默,“今日來的倉促,打擾杭先生了,在下告辭。”

杭舒章說:“沒有打擾,只是裴小姐既然已知曉結局,為何還想知道開頭?”

裴小妹俏皮一笑,脆聲說:“聽故事聽不完整我睡不著。”

杭舒章聽著這個理由,哭笑不得,“那就說與裴小姐聽,裴公子請坐。”

等裴桓坐下後杭舒章才緩緩開口:“莫晟七歲的時候,祖父去世,莫父回鄉丁憂,莫晟也隨父一起回了榕村。

明枝小時身體不好,被明父送回榕村莊子上靜養。

莫晟小時頑劣,莫父狠不下心來管教莫晟,只好把莫晟送去村裡一個老秀才家讀書,明枝也在老秀才家讀書。”

裴小姐笑道:“哎呦,這可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

杭舒章不理這評論,繼續說:“倆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莫晟小時候不止頑劣,還貪睡,經常遲到被老秀才打手掌心。

每次捱打都低頭吐舌做鬼臉,明枝覺得這人頑皮得緊,人家捱打都是淚眼汪汪,獨他捱打還吐舌做鬼臉。

莫晟頑劣就罷了偏還聰明得很,讓老秀才又愛又恨,為了讓莫晟改好,把莫晟扔給明枝,想讓乖巧的明枝薰陶一下莫晟。

誰知莫晟沒有被乖巧的明枝帶好,反而明枝被莫晟帶得學會了逃學。”

“噗,哈哈哈哈哈。”裴小妹沒有忍住笑得放肆。

裴桓不悅的皺眉,裴小妹以袖掩口,收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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