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香笑著說：“絮娘若是不當官，去經商定會富甲天下。”
杭舒章放下筆，嘆息道：“不曾想，當官也要思慮商賈之事。”
“絮娘可要單獨做還是分利出去？”
杭舒章說：“一人豈能獨吞天下利？縱有心，亦無力。
明日召集城中的商戶瞧瞧，若是有那可用之輩，或可提拔一二。”
“不過。”杭舒章看向白楉霜，“此方乃是嫂嫂所擬，若是嫂嫂不願公之於眾，說不得只好勞煩嫂嫂親手置辦了。”
白楉霜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都不用三天就能被人研究透徹，不必這般小家子氣的藏著掖著。”
杭舒章和蘇韻香對視一眼，齊齊站直，對著白楉霜行了一禮。
“多謝嫂嫂慷慨。”
白楉霜把兩人扶起來，無奈說道：“不過就是些吃食，現下夫君不讓我勞累。
正好我多出許多閒暇來研究其他樣式，或許更有助益。”
杭舒章勸道：“嫂嫂不可勉強，還是身子重要。”
蘇韻香也勸道：“是啊，嫂嫂不必這般勞累，待日後有空閒再鑽研不晚。”
白楉霜道：“我就是懷個孩子，又不是要去挑什麼重物，再者，我的身子好得很，你們不必這般大驚小怪。”
杭蘇二人勸不動，只得由著白楉霜折騰。
*
次日。
杭舒章召集了城中的商戶。
眾人膽戰心驚的生怕杭舒章要鬧什麼么蛾子。
此前杭舒章先是慢慢融入孤城，摸清情況之後，再以鐵血手段接管孤城。
在顧夢尋大軍壓迫下，商戶們不得不乖乖的服從杭舒章的安排。
配合杭舒章登記造冊、查賬納稅。
後來雖說顧夢尋已經撤兵，但城中還有五百軍士鎮守。
商戶們乖巧得如同小白兔。
要錢給錢，要糧不敢給鹽。
雖然掙得比以往少了許多，但是好歹這個杭大人不是太過分的人。
不似十幾年前的狗官那般獅子大張口。
昨日傍晚接到杭舒章的通告後，商戶們連夜聚合商討。
議論了半宿也沒有拿出個章程來。
誰也不知曉這個杭大人想要做什麼。
杭舒章看著戰戰兢兢的眾人，笑道：“諸位掌櫃老闆不必如此拘謹，今日本官召諸位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這麼大陣仗，當然是要事，就是不知曉要出多少血。
一眾商戶心中滴血，口頭上卻是不敢言說，一個兩個的陪著笑臉。
蘇韻香道：“諸位放心，是好事。”
一聽這話，眾人的臉色更差了。
當官的找上商戶，你們都趴在我等身上吸血，對你們而言，當然是好事。
杭舒章看著眾人的臉色愈發的差，心頭好笑，勉力忍住不笑。
“來人，給諸位掌櫃老闆上早食。”
一眾商戶的臉色皺成了苦瓜。
就差哭出來了。
當官的對商戶愈好，吸血的時候就會更狠。
今日連早食也準備好了。
說不得會敲骨吸髓！
說不得要傾家蕩產了。
難不成是燕雲十六部要打過來了？
想讓我等獻出家財抗敵？
還是說這杭大人裝了許久的清官，終於要露出原本的面目了？
就說麼，當官哪有不貪的。
這真面目不就暴露了？
蘇韻香忍著笑，囑咐衙役給眾人分麵食。
眾人摸不透杭蘇二人想要做什麼。
一人一碗麵食吃得沒滋沒味。
終於，有一人忍受不住這等壓抑的氛圍，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朝杭蘇二人拱手行禮。
“二位大人在上，二位大人有何要事需要我等去辦，只管說就是，不必如此試探，我等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眾人紛紛放下碗筷，一起說道：“是啊，二位大人有何要求只管吩咐就是，我等盡力，不不不，我等全力以赴。”
杭舒章問道：“諸位覺著本官為諸位準備的早食味道如何？可合胃口？”
啊？
我們都提心吊膽的，誰吃出來個什麼味？
現在就算把龍肝鳳髓端出來，我們也品不出什麼味道啊！
現在吃的是早食，誰知等會會不會變成索命的繩子？
蘇韻香道：“怎麼？難不成不合諸位的脾胃？”
帶頭那人道：“合合合，非常合，多謝二位大人賜食。”
杭舒章說：“既是合諸位的胃口，那便等諸位吃完之後，再談正事。”
杭舒章和蘇韻香一臉的淡然，眾人猜想不出二人想要做什麼。
心不在焉的重新舉起碗筷進食。
罷了，就算是斷頭飯也得吃了。
說不得有這頓，沒下頓了。
眾人的吸溜聲此起彼伏。
抱著必死的決心，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
一個兩個含淚吃完了碗中的麵食，連湯汁都不敢剩下。
瞧著眾人吃完，蘇韻香揮手讓衙役收走了碗筷。
杭舒章淺咳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
眾人連忙把脊背挺直。
來了來了。
懸在頭上的刀就要落下了。
杭舒章道：“本官有一物邀請諸位觀看。”
衙役把乾硬的麵食端了上來。
“諸位請看這是何物？”蘇韻香指著衙役手中的托盤。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杭蘇二人要玩什麼把戲。
不過都聽話的圍了上去。
有人伸手取了一條，喃喃道：“好似有些像香。”
“不對，這物件沒有香的香味。”
“難不成是什麼新香？”
有人放了小半截到口中，嚐了一口後說道：“不是香，我嘗著像是有麥粉味，還有鹽味。”
有人緊跟著嚐了一口之後說道：“沒錯，是麥粉。”
眾人對視一眼，領頭之人問道：“杭大人，不知此物可是麥粉所制？”
杭舒章點頭道：“不錯，諸位不愧是孤城商行的領頭人物，僅一口便嚐出了是何物所製成。”
眾人沒有人說話，靜等杭舒章的下文。
杭舒章道：“方才諸位所食用的早食，便是由此物烹之。”
眾人眼前一亮。
獨屬於商人敏銳的嗅覺立即嗅出了其中商機。
眾人七嘴八舌問道：“大人可是想要開作坊？”
“大人可是需要原料？”
“大人可是想要出售渠道？”
“大人，不論大人要做什麼，小人參一股。”
“大人，小人也願效犬馬之勞。”
“小人也願鞍前馬後，請大人給個機會。”
杭舒章道：“本官正是要與諸位商討此事。”
眾人齊齊呼道：“大人英明。”
那高昂的情緒，好似要娶新婦一般。
方才的愁苦擔憂早已拋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