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馮士昭忙著北羅使團的事，未曾得空來見杭舒章。
杭舒章去拜訪顧夢尋，門衛說顧夢尋積攢了不少軍務，去了城外軍營。
榮棠公主回宮後，更是相見無望。
請見的摺子遞上去了三天，一直不得召見。
杭舒章兩眼抓瞎。
索性放寬了心態，帶著蘇韻香遊覽永京名勝。
魏丁來和許執兩人成天逛永京的煙花柳巷。
柏寧四處去採藥，研究藥性，義診。
龐敬和姜放兩個人閉門讀書。
......
永京的暢和摟。
杭舒章和蘇韻香兩個人來喝午茶。
茶樓中有人在說書。
說的是前幾日一時大熱的【六娘娶親】
蘇韻香低聲說：“沒有想到絮之的話本如此火熱。”
“意料之中。”
看著杭舒章淡然的神色，蘇韻香頗有些不是滋味，“絮之何以就知曉會火熱？”
“現下邊關雖有戰，但永京乃首善之地，百姓富足安樂，俗話說：飽暖思，嗯，那什麼。越是稀奇越是有人追捧。”
聽得杭舒章停頓了一下，蘇韻香心中好笑，這絮娘還當真是，有趣得緊。
“獵奇者著實不少。”
兩個人說著悄悄話，故事說結束後。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每聽一次總能有新奇的觀點出現。
有人說：“要我說這六娘也是無辜，平白就要被迫娶親。”
有人反駁，“她無辜什麼？娶的那可是公主啊。”
“其實我有點好奇她們如何圓房？”
“嘿，這我倒是沒有想過。”
“女娘終究不是男子，兩男子我倒是知曉。”
“要說到圓房，那就不得不說子嗣的問題。”
“是極，兩個女娘終究不會孕有子嗣，這要是絕嗣了，最後林家的家財便宜誰？”
“我瞧著此計甚是狠辣，分明就是要絕了林家香火，若是林六娘和那靈清公主兩人都百年之後，皇室以公主之名佔據林家家財好似也合情合理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罵林六娘和靈清公主不顧禮義廉恥的人全都噤了聲。
眾人後背均是一陣發涼，皇室和權貴人家哪有什麼真情！
全是利益權衡之後的聯合。
蘇韻香聽著方才還帶著顏色的話頭轉成了權謀臆測。
視線看向杭舒章，心中暗贊，絮娘果然通透。
此前就一言道破了皇室權貴的陰暗心思。
“絮之何以有此深感？”
杭舒章搖頭。
桑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
為著攀上侯府，搭了大筆嫁妝。
侯府為了銀錢，主動低娶桑姐姐。
史書的例子比比皆是，可終歸沒有身邊的親人親身經歷來得震撼。
蘇韻香看到杭舒章不願細說，只當是心中有傷痛。
默默喝茶不再詢問。
臺子上換了一則話本。
這一折話本說的也是以兩個女娘情愛為主。
不知是誰瞧到【六娘娶親】火爆之後仿寫的。
大致內容是兩個女娘原為閨中密友，後來雙雙出嫁，幾年後兩人夫君皆亡而一起搭夥過日子的故事。
蘇韻香聽得一半後撇撇嘴，湊到杭舒章耳邊小聲說：“不好聽，沒意思，還是絮之的話本比較勾人。”
話本說完之後，杭舒章看了一眼四周的茶客，果然，反響平平。
接下來的話本竟然清一色的都是關於兩個女娘情愛的。
這倒是出乎杭舒章的預料。
這樣的話本受眾如此之廣麼？
不過現在在說的這一出其中有一個女娘當是參照男子寫的，其中那油滑的語調，聽得蘇韻香心頭作嘔。
且，其中兩人的親密戲份寫得極盡細緻，露骨而媚俗。
四周茶客聽得y笑聲不斷。
紛紛稱讚說得好。
杭舒章皺眉。
蘇韻香聽得既羞且怒。
杭舒章結了茶錢，拉著蘇韻香出門。
出了門後蘇韻香捂著羞紅髮燙的臉頰唾道：“怎的會有人寫這種香豔的話本，此後女娘還有何秘密？”
杭舒章心頭也有不適，但沒有蘇韻香那般強烈。
存於世上的東西，自有受眾者。
“只怕不久之後就會被禁了，不知會不會對顧將軍和榮棠公主造成影響。”
“盡人事，聽天命吧，絮之且放寬心就是。”
杭舒章心想也是，事已做完，靜候結果就是。
想得太多，徒增煩憂。
蘇韻香拉著杭舒章去逛金銀鋪。
蘇韻香挑了一根梅花樣式的大金簪子，一對石榴樣式的金耳環。
杭舒章還當蘇韻香怎麼就要戴這麼顯老的首飾。
蘇韻香說：“外出一趟，總要帶些物件回去孝敬母親和大嫂。”
杭舒章暗怪自己粗心，竟是沒有想起這些事。
挑了兩個蝙蝠圖案的玉佩，給嘉樹和程甘壓袍。
永國的青茶頗為出名，轉了兩條街買好幾包帶回去給父親和大哥。
杭舒章這才收手。
兩個人回到朝陽館已然是夕陽西下。
待兩人收拾完，馮士昭拖著沉重的腳步來找杭舒章。
“馮大人看起來甚是疲憊啊。”
馮士昭嘆息著說：“別提了，近日忙得很。”
“請坐。”杭舒章待馮士昭入座之後讓蘇韻香去廚房要熱水回來泡茶。
“馮大人這麼晚還過來，不知是有何事？”
馮士昭說道：“不瞞杭主使，貴國與北羅使者一齊到訪，雖則杭主使只是探望宜妃，但宜妃乃是貴國的大長公主，是以此事也算國事。”
杭舒章聽得皺眉。
“煩請馮大人說明白些。”
馮士昭躊躇半晌才開口，“摺子遞上去了，不知怎的驚動了我皇，皇上說：既是掛了探親使的名頭，也算正式出使，何以就繞過皇上而求見宜妃？”
杭舒章心想，只怕榮棠公主已然把事情漏給了宜妃。
而顧將軍的摺子也被永帝瞧到。
故而懷疑是我在其中使了手段。
“那不知貴國皇上是何意？”
馮士昭捏著鬍鬚問：“杭主使此次出使永國只為探望宜妃？”
杭舒章心想，永帝必不會把這些隱事漏給朝臣，至少還沒有決定之前不會漏。
那麼這馮士昭是在探我的底。
“使團北上自是護送榮棠公主北歸和探望姝宜大長公主。”
蘇韻香端了茶上來。
馮士昭眼見杭舒章滴水不漏，喝了一口茶後看了一眼蘇韻香。
杭舒章打了個眼色，蘇韻香即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