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榮棠公主滿意而去。
祖母待榮棠公主走後,才拿著膏藥過來扔給自己,“自己塗。”
祖母嘆口氣問道:“你說你惹她幹嘛?”
記得當時的自己咬牙說道:“等我好了,我必報這個仇。”
祖母說:“你要是真的想報復於她,你就把她娶了,到時還不是任你拿捏?”
自己當時為何能聽得進祖母這句話?
母親在外徒手能劈開木樁,能把十幾個大漢撂倒,能把一營將士訓得頭也抬不起來。
可是,母親在父親面前,卻是聽話無比,父親說什麼,母親就應什麼。
真的是成親了,妻子就能聽丈夫的麼?
那時的自己真的信了!!!!
此後的自己變本加厲的招惹榮棠公主,每次她總愛去找祖母告狀。
祖母每次都對榮棠公主說:“公主,這小子就是欽慕於你,你看滿永京那麼多的權貴家女娘,他獨獨就愛找你玩耍。”
“那他每次總惹我生氣。”
“學院那麼多的學子,公主是不是隻記住了他?”
榮棠公主皺眉思慮了一會,點頭同意了祖母的話。
彼時的祖母以為自己是孫兒。
自己也沒把自己當女娘。
主要是因為從小身邊的人也沒把自己當成女娘過。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打那之後,榮棠公主每次見到自己,總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樣。
若是自己惹到她了,她還是會立即翻臉。
當時覺著有趣。
公主這個小女娘真的有趣。
表面溫柔嫻靜,知書達理,像個大家閨秀。
私下卻是嬌蠻霸道,一肚子壞水。
當時入心了麼?許是入心了的吧。
在永京一年有餘。
與榮棠公主的關係不好不壞,要說好,她挺維護自己。
要說不好,她總愛去找祖母告狀。
大到自己下河摸魚。
小到搶了她一塊糕子。
只要不順她的意,她都會去找祖母告狀。
每次祖母總笑眯眯的聽她說。
祖母罰得重了,她又會求情。
小女娘的心思真心弄不懂。
那年除夕宴。
平時見到的榮棠公主都是常服。
儘管也很華麗。
但除夕夜宴上的那一身盛裝,配上她一臉傲然端莊的神情。
當真是驚豔全場。
驚鴻一瞥,她朝女席那邊走了過去。
第二日榮棠公主問自己,“昨日你呆呆的看著我做什麼?”
當時的自己鬼迷心竅,鬼使神差的說:“看你好看。”
“是麼?”
“嗯,等你長大了我娶你。”
“想得美,誰要你娶,本公主要嫁一個貌美威風的大將軍。”
要說招惹得最過分的,應當是這一次的口不擇言。
......
半月後接到戰報。
北羅趁除夕夜夷州放鬆警惕之際,夜襲夷州。
父母死於那場戰爭。
沒有見過那場戰爭有多慘烈。
等自己回到夷州之時,夷州的城牆還未修葺完。
可見當時場面之混亂,攻城之猛烈。
......
“顧將軍。”
顧夢尋回頭,見到是杭舒章。
“杭主使何事?”
“睡不著,想出來走走,未曾想到顧將軍也難眠。”
“杭主使可是在憂心榮棠公主之事?”
杭舒章點點頭。
顧夢尋看著杭舒章,半晌問了一句,“此計,是杭主使的計謀?還是榮棠公主之功?”
“算是杭某無心之失。”杭舒章有些愧疚。
其實是有心算計榮棠公主,但顧夢尋完全是誤傷。
“顧將軍可是不願?”
“其中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杭舒章一針見血的問:“對於此事,顧將軍只說,願還是不願?”
顧夢尋冷然說道:“我所行之事,已然離經叛道,沒想到杭主使比我更勝一籌。”
“顧將軍既然已開先河,一河與兩河,有什麼分別?”
顧夢尋聽完杭舒章的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豪氣。
是啊。
自己在邊關何等的肆意。
何曾在意過旁人的眼光?
為何回到永京就畏首畏尾了?
顧念顧家?
顧家該死的不該死的早就死絕了。
除了祖母和叔祖父還有自己。
顧家還有誰?
受祖母唸叨影響,總想保得顧家平安,延下香火。
可這個世道,人命賤如螻蟻。
生下後代又如何?
繼續鎮守夷州,繼續在夷州送命麼?
延續痛苦嗎?
皇室會樂意見到顧家有後?
或許杭主使此計,是自己的另一條生路。
只要顧家絕後,只要自己與榮棠公主聯姻,兵權必會一直握在自己手上。
叔祖父和祖母就能安享晚年。
而自己,必然不會被永帝猜忌。
自己還可以繼續鎮守夷州,遠離永京。
不必困守於某府後院。
不用相夫教子。
“杭主使當真是奇人也,所思所言,隨便拎出一樁都是能讓那群腐儒口誅筆伐的地步。”
杭舒章笑得淡然,“杭某不過口出狂言,顧將軍卻是真刀真槍,身體力行,認真比較起來,杭某輸得一敗塗地。”
顧夢尋大笑不止。
笑了好一會,顧夢尋才停下,開口讚道:“說得沒錯。”
杭舒章看著收了笑的顧夢尋,“那麼,現在可以請顧將軍提供有力情報了麼?”
顧夢尋擰眉思慮了一會,緩緩開口說道:“永國當今皇上頗有幾分威嚴,主強臣弱。
杭主使若是能說動皇上,朝臣不必顧慮。”
杭舒章聽懂了,自古君臣之間,相輔相成卻又互相爭權。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永帝可有什麼奇特之處?”
顧夢尋說:“皇上雄才大略,一心想出關剿滅北羅。
不過永國財力不足支撐大軍北征,好幾次想要出軍,均被朝臣攔了下來。
能聽得進諫言,算得上賢明之君。”
“是財力不足還是沒有能勝任之人領軍?”
顧夢尋嘆息一聲,聰明人真的難糊弄。
“財力不足為其一,無勝任之人領軍為其二。”
“我猜其三是,永帝多疑,不放心大軍出關,大軍一旦出關那將是鳥飛深林,魚入大海。”
顧夢尋頗有些震撼,這人真的是一個普通人嗎?
自己曾上奏過幾次請戰北羅,均被駁回了。
“杭主使遠居宣國,為何深知我永國之事?”
杭舒章看到一臉戒備的顧夢尋,有些頭疼。
“杭某不過大致猜測罷了,古往今來多少君王有幾個自信到不猜疑帶兵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