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尋聽得點頭。
再賢明的君王也會猜疑。
兵權是一把利劍，用得好，就是用來殺敵的。
若是心懷不軌之人握之，那就是禍亂天下的，遭殃的是百姓。
“杭主使所言，一針見血。”
“永帝可是守禮，守舊之人？”
“皇上在位多年，早年很是激進，如今倒是平緩許多。”
“依顧將軍看，永帝可有敢為天下先的魄力？”
顧夢尋點頭。
杭舒章覺得，此行有了三四成把握。
接下來就看顧夢尋能拿出什麼籌碼來打動永帝了。
“顧將軍，可自願請求永帝賜婚於你和榮棠公主？”
顧夢尋沒想到自己還能拿到主動權。
“杭主使並無把握說服皇上直接下旨？”
杭舒章笑了一下，淡淡說道：“杭某一介白身，從未見過永帝，不熟其秉性，並無十全把握。
再者，顧將軍手握大權，永帝怎麼也得顧慮幾分，冒然下旨，若是顧將軍不願，到時如何收場？”
顧夢尋卻是岔開了話頭，“顧某有心邀杭先生來帳下出任幕僚，不知杭先生意下如何？”
方才還杭主使，這會就換成杭先生了？
杭舒章皺眉，顧將軍不知我身份？
“杭某此時不敢言願或是不願，若是此行鎩羽而歸......再者，我于軍事一竅不通。”
顧夢尋失望的嘆息一聲，“是顧某唐突了。”
杭舒章摸不準顧夢尋到底是否自願請旨，畢竟要放棄的太多。
看著陷入沉思的顧夢尋，杭舒章悄悄退去。
回到房裡時，蘇韻香睡眼迷茫的問杭舒章，“大半夜的，絮娘去哪了？”
杭舒章褪去衣衫，掀被躺下。
“方才突然醒了，難以入眠便想出去走走。”
蘇韻香靠了過來，伸手勾住杭舒章的脖子。
“絮娘在憂心何事？”
聽著蘇韻香慵懶的語調，杭舒章心下軟成一片。
低頭在蘇韻香的額間落下輕吻。
“離永京越近，我心中愈發的難安。”
蘇韻香鼻尖蹭了一下杭舒章的下顎，微微挪動著找尋舒服的位置，喉間咕嚕著，“絮娘莫憂，不論你在哪，韻香必隨左右。”
杭舒章抬手撫上蘇韻香的肩，“困了就睡吧，不必為我憂心。”
“嗯。”
依顧夢尋所言，永帝必是有進取之心的君王。
但這樣的君王最忌諱的應當是有人比他聰慧，忌諱旁人對他指手畫腳。
或許，自己可借話本隱射，讓永帝自己發覺此事可行。
那麼，該如何寫，才能讓永帝借鑑?
杭舒章思慮良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想得去找周公商議去了。
......
次日。
驛棧大堂上。
魏丁來見到杭舒章眼底烏青，神色疲倦的樣子，忍不住出聲詢問。
“二郎啊，你這是奮戰了一夜？”
榮棠公主看著一臉疲憊的杭舒章和精神抖擻的蘇韻香。
“可是要到永京了，絮之心神不安？”
杭舒章朝榮棠公主行禮，“勞公主記掛，要見到永國天顏，確實有些心緒激動。”
魏丁來笑道：“這離永京還有十來日的路程，二郎這緊張的未免也太早了吧。”
許執總感覺這一趟出使，這杭二郎怪怪的。
不過看到使團其他三人淡定自若的神情吃著早膳，許執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顧夢尋走了過來，“諸位若是用好了早膳，這便出發吧。”
榮棠公主帶頭出了門。
臨上車之時，榮棠公主悄聲問杭舒章，“絮之可想出了良計？”
杭舒章搖頭。
不止杭舒章憂心，榮棠公主也憂心。
揮手讓杭舒章退下之後，榮棠公主說道：“夢尋，上車一敘。”
正好顧夢尋也有話想要和榮棠公主說，聽得榮棠公主相邀，便把帶隊之事移交給了汪勇。
榮棠公主把車內的侍女全部趕下車，顧夢尋上了車後，看到只有榮棠公主一人，心中明瞭。
榮棠公主要長談了。
顧夢尋先發制人。
“公主，我願配合公主之計謀。”
榮棠公主淡漠的臉上瞬間如春風過境，花開枝頭一般。
“夢尋姐姐，你......”榮棠公主頓了一下才再次確認道：“你說你願與我成親？”
顧夢尋點頭。
“是。”
榮棠公主笑了，笑得明媚。
顧夢尋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榮棠公主笑。
小時的榮棠公主笑，每次總是得意的笑。
雖然每次都是自己先挑釁她，但每次總能被她告狀成功。
現在也還是沒有能逃過她的手掌心。
這次明知道是她在算計自己，可自己還是要往裡跳。
榮棠公主說道：“少時的情誼太久遠，你忘記了也正常。
我也不管你現在心頭是否有我，但你既然應下了此事，我絕不容你反悔。”
最後威脅道：“你是知曉我的手段的。”
顧夢尋被最後這一句威脅說得笑了。
好似回到了少時的那段時光。
“你除了找祖母告狀，你還會什麼手段？”
榮棠公主被顧夢尋這一句說得有些羞憤。
“這個不用你管，反正管用就成。”
顧夢尋無奈的說：“若不是我甘願，祖母哪能追得到我。”
“管你是不是甘願，反正最後你都跑不掉。”
這李棠玉還是如同小時一般霸道。
顧夢尋搖頭嘆息。
“杭主使可有了什麼妙計？”
榮棠公主搖頭，“此事原本就難如登天，再妙的計謀，只怕也難以奏效。”
“對了，夢尋姐姐何以就想通了？”
顧夢尋看向榮棠公主，溫聲說道：“那日公主所言甚是有理，我若是隨意嫁人了，此後就是相夫教子的命。”
榮棠公主寬慰道：“你如今能想開了正好，你我心合一處，以後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就是。”
顧夢尋鄭重說道：“只是，這樣一來，只怕要累得玉兒隨我去夷州吹風了。
夷州風大，玉兒會被吹得面板乾枯粗糙，面色發黃。”
榮棠公主撲進顧夢尋的懷裡，柔聲說道：“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顧夢尋面對敵人可以毫無懼色。
面對霸道嬌蠻的榮棠公主也自有應對之法。
可是，面對這般溫柔的李棠玉。
顧夢尋有些不知所措。
垂著的兩隻手，握刀殺人時都不曾抖過的雙手。
卻不敢摟上李棠玉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