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還是如常出發了。
杭舒章看著發愣的蘇韻香，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韻香。”杭舒章伸手拍了一下蘇韻香的肩膀。
蘇韻香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
“絮娘怎麼了？”
“窗外有何景物如此讓韻香入迷？”
“並無。”
“何以韻香聽不到我說話，可是有什麼心事？”
蘇韻香微微轉頭，不讓杭舒章看到自己的臉。
看著蘇韻香粉紅的側臉，杭舒章雲山霧罩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有什麼心事，絮娘別問了。”
蘇韻香心中已經懊惱到不行，方才竟然想到前兩日榮棠公主問自己的話。
“杭娘子和杭大人，如何行夫妻之禮？”
那天聽到榮棠公主這話，自己一時反應不及，這話問的，榮棠公主怕是已知曉絮孃的女娘身份了。
那麼榮棠公主為何有此一問？
蘇韻香抬眼去看榮棠公主，卻見榮棠公主面頰嬌豔欲滴。
蘇韻香心中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但是有些不可置信。
這榮棠公主是來討問經驗的，但是，自己與絮娘，不過，不過就是......
這要如何說？
這種事是能說的？
自己也不會......
兩個人四目相顧，均覺尷尬不已。
蘇韻香沒有回答榮棠公主的話，落荒而逃。
方才瞧見顧將軍被榮棠公主喚進了馬車。
此前的想法有些動搖。
要麼榮棠公主所悅是顧將軍，可顧將軍是男子。
但那天榮棠公主所問，分明是心悅女娘的。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顧將軍是女娘。
要不然一個外男如何能夠堂而皇之的進入榮棠公主的馬車內？
無怪自己一直覺得絮娘這一趟出使有些古怪。
無怪絮娘一聽到榮棠公主出事就坐立難安。
只怕這一趟出使與榮棠公主有關。
可這與絮娘如何想通有什麼關聯？
絮娘是在被榮棠公主擄走，平安歸來後想通的。
絮娘和榮棠公主發生了什麼事？
又達成了什麼交易？
蘇韻香想得有些心煩。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絮孃的心思，是在自己身上的。
一想到絮孃的心思是在自己心上，蘇韻香就忍不住去想榮棠公主問的那句話。
這可真是個難題。
雖則自己接受了女娘做夫君。
但有些事，情難自禁。
蘇韻香暗罵自己想得齷齪，把那些五顏六色的思想驅逐出腦海。
“絮娘。”
杭舒章看著蘇韻香臉色變來變去的，終於恢復了正常。
“韻香有何事？”
蘇韻香小心的試探問道：“絮娘想通可是因為榮棠公主？”
杭舒章眉頭一挑，頗有些不知道蘇韻香問的是什麼。
“想通什麼？”
“自是，自是你對我的心思。”
杭舒章嗯了一聲，反問蘇韻香，“韻香為何有此一問？”
“顧將軍是女娘，是麼？”蘇韻香不接杭舒章的問話，接著問了一句。
杭舒章點頭。
這是韻香自己猜出來的，顧將軍，抱歉了。
杭舒章在心裡默默的唸叨著。
有個聰慧的妻子，當真是壓力大，偏這妻子不止聰慧，心眼還多，行事有些不按常人推理來。
“所以，榮棠公主所愛之人是顧將軍。”蘇韻香語氣篤定的說道。
杭舒章再次點頭。
榮棠公主，對不起。
“所以，這一趟出使永國，絮娘與榮棠公主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蘇韻香還是問了出來。
聽到蘇韻香這句問話，杭舒章頓覺自己行事有些不計後果了。
宣帝的話此刻重新在耳邊響起。
“你若是辦好了這一趟差事，朕不僅把你女扮男裝的事一筆勾銷，朕還會送你一份大禮。”
“若是辦不好，朕就罰你進宮來陪朕。”
大禮是什麼不知道，但若是辦不好，自己就會身陷深宮。
到時韻香該怎麼辦？
自己為何要在此時勾得韻香一顆真心落於自己身上？
但若是無韻香在側，山野還是深宮，又有什麼分別?
多想無益，且走一步瞧一步吧。
“此事皇上有旨意在先，暫不能言明，韻香見諒。”
蘇韻香眉頭動了一下，笑道：“既然絮娘不能說，那我猜上一猜，如何？這不算絮娘違背旨意吧？”
這點倒是不算。
杭舒章點頭，心中也想看看蘇韻香究竟聰慧到何等地步。
但前情韻香既能猜得出來，只怕此事也難不住韻香。
果然，蘇韻香說：“我猜啊，必是你的身份暴露，榮棠公主要挾你助她抱得美人歸。”
我就知道，肯定瞞不過韻香。
杭舒章在心裡苦笑。
所猜大差不差。
“是不是？”
杭舒章點頭，開口讚道：“韻香這等聰慧，若是男子的話，朝堂上必有韻香的一席之地。”
蘇韻香聽了杭舒章誇讚的話語，神色得意中帶著幾分羞意。
“絮娘就知道取笑我。”
“所言句句屬實。”
車子顛簸了一下，杭舒章拉著蘇韻香的手，讓蘇韻香坐到自己旁邊。
蘇韻香問：“絮娘會不會覺得韻香的心思過於深沉？”
杭舒章撫著手中的柔荑，“確實有點。”
蘇韻香抽出手，挽著杭舒章的胳膊說道：“發現得太晚了，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杭舒章看著時而心細如髮，時而靈動霸道的蘇韻香，心中只覺自己當真是娶到了寶貝。
這樣有趣的妻子誰人不愛？
“此生有韻香相隨，絮娘無悔。”杭舒章鄭重的說了一句。
蘇韻香聽得情動，歪著頭倚到杭舒章的肩上。
“此生無悔，這話我會記一輩子，絮娘可別忘了。”蘇韻香說：“絮娘若是忘了，我會讓你好好的重新記起。”
聽著蘇韻香咬重說“好好的”三個字，杭舒章心頭一顫，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不知道韻香會對自己使什麼樣的手段？
“不敢或忘。”
聽到杭舒章的承諾，蘇韻香滿意的勾著嘴角。
沉默了一會才幽幽問道：“此行，絮娘有幾成把握？”
杭舒章嘆息一聲，垂頭說道：“並無。”
“此事亙古未有，不知永帝是何樣人物，會不會成全榮棠公主。”蘇韻香有些憂慮的說著。
杭舒章說道：“永帝事小，最擔憂的是滿朝文武與天下百姓如何看此事。”
蘇韻香提議，“不若讓榮棠公主和顧將軍金蟬脫殼，假死重生，隱姓埋名。”
杭舒章搖頭，“顧將軍威名赫赫，一力鎮壓得北羅不敢犯境，不知是否捨得這一身功績榮耀。
再者，縱然顧將軍捨得功名利祿跟隨榮棠公主歸隱，北羅必會舉兵來犯，邊境必然有無數百姓和軍士死於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