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尹朝著顧夢尋說道：“有勞顧將軍代下官好好招待杭大人。”
“林大人放心就是，本將樂意之至。”顧夢尋板著一張臉，嚴肅的回答。
出了永京官衙大門。
一直當隱形人的李晦出聲說道：“杭大人，顧將軍，下官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杭舒章點點頭，“李大人既是有要事，那便去忙吧。”
顧夢尋和杭舒章翻身上馬，駛出一段距離後。
杭舒章實在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因著是鬧市區，二人只能緩轡而行。
顧夢尋問道：“絮之笑甚？”
杭舒章收起笑，咳了一下整理嗓子後才說：“我未曾想到，禮寧是這般有趣之人。”
顧夢尋淡淡說道：“我瞧你自來到永京，日日都不曾開懷，還當絮之不會笑了。”
杭舒章有些愧疚，自己還當自己隱藏得很好。
在禮寧面前卻無所遁形。
“讓禮寧費心了。”
顧夢尋灑脫的昂著頭望向前方，傲然說道：“無妨，左右是我賺了。”
杭舒章一想，還真是，禮寧不止坑了林尹，讓手底下的軍士改善了一頓伙食。
還逗得自己開懷大笑。
真不愧是統帥三軍的領頭人物。
這般心計，自己難望其項背。
“每回見到禮寧，禮寧總能讓我重新認識一回，回回皆有不一樣的面孔。”
顧夢尋面不改色，嘴角微微的揚起。
玉兒總說絮之手段如何如何之厲害，自己也不比絮之差。
平日裡不屑設計罷了。
今日設計林尹這一波，林尹估計要被氣得吐血。
“改日有機會，我想和絮之較量較量，分個高下。”
杭舒章認輸認得乾脆。
“不必，我認輸。”
顧夢尋有些意外，“絮之如何這般謙讓？”
杭舒章口氣幽幽說道：“自小父親總教導，謙讓為上，自己總也不服。
後來父親和兄長被貶，家中生計艱難。
有一回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與人相爭，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後來賠付了許多診費。”
顧夢尋聽得哭笑不得，無怪絮之的性格如此綿軟。
原來是被小時的事情影響太深。
“虧得絮之不是領軍之將。”
杭舒章笑著搖頭說道：“我若是領軍之將，敵軍該笑掉大牙了。”
顧夢尋說道：“縱然絮之因著小時的事情有此想法，我不知對是不對，但有些事必須去爭，去搶才行。”
杭舒章點頭，行軍打仗是得爭搶地盤，爭搶有利地勢。
看到杭舒章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又沒有完全理解。
顧夢尋繼續說：“除了行軍打仗，旁的東西，也該爭上一爭。”
杭舒章皺著眉頭，禮寧的話意有所指啊。
顧夢尋點到即止，有些事，得需要絮之自己去想通才是。
沉默著來到楊樓，二人下馬，有小二上前來接住韁繩，把馬匹牽去後院馬棚。
杭舒章跟在顧夢尋身後走上楊樓的第三層。
當下差不多已然過了午食之時，楊樓的第三層很是安靜。
顧夢尋沒有選擇雅間，而是選擇臨窗而坐，豪氣的讓小二上了楊樓的招牌菜。
二人相對而坐，杭舒章還在思慮著顧夢尋的話。
顧夢尋接過小二端上的茶壺，伸手給杭舒章倒了一杯熱茶。
杭舒章下意識的伸手去拿，顧夢尋看著杭舒章魔怔的樣子，輕輕的喚了一聲，“絮之。”
杭舒章回神，看向顧夢尋，疑惑問道：“禮寧有何事？”
顧夢尋眼神看向杭舒章端著熱茶的手。
“不燙嗎？”
杭舒章瞬間感覺到一陣灼熱的疼痛感從手指傳遍全身。
嘭，一聲細響。
茶杯從杭舒章的手裡脫落，摔到案几上。
茶水濺了滿桌。
桌面的茶水四下流動，杭舒章躲閃不及，被茶水淋溼了一角袍角。
站在不遠處的小二立即上前，用白色的棉布拭去桌面的茶水。
顧夢尋憋著笑，欲言又止。
杭舒章垂下眼簾，左手捂著右手手指，沒好氣的說道：“禮寧想笑便笑，莫要憋壞了。”
顧夢尋問杭舒章，“絮之在想什麼？這般入神？”
“在想你說的那番話。”杭舒章很老實的回答。
顧夢尋讓小二去取些治燙傷的膏藥來。
杭舒章自己把藥敷在燙傷的手指上，語氣淡然問：“禮寧莫不是還在氣我留宿公主府的事？”
“何以見得？”
“好好的來享用美食，非說一番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讓我分神。”
顧夢尋笑得暢快，語調輕快的說：
“這可不能怪我，那話我說了許久了，不是現下說的。
你自己走神，這事可不能賴到我身上。”
陸續上了幾道前菜，顧夢尋吃相不是很雅，瞧著慢條斯理，實則進食極快。
杭舒章無奈，食箸置於案几上。
“禮寧早上不是還用了早食的麼？”
顧夢尋跟著放下食箸。
“行軍打仗久了形成惡習，積習難改，讓絮之見笑了。”
杭舒章默默的不再言語。
世人皆豔羨禮寧統帥三軍，是個萬萬人之上的大將軍。
可這是禮寧一刀一槍從戰場上拼命換來的榮光。
這其中，只怕一路皆是苦難。
杭舒章有心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氣氛，想了想還是選擇閉嘴。
抬起食箸夾了一筷子肉遞過去給顧夢尋。
“多吃點肉。”
顧夢尋被杭舒章這一番動作弄得迷糊，眼神一錯不錯的看著杭舒章，疑惑問道:
“絮之這是把我當成那哭鬧著要糖吃的頑童來哄麼？”
禮寧說的好似是這麼一回事，杭舒章心頭微窘，轉頭去看窗外。
偶然一瞥，卻看到街頭上的有個身影很像蘇韻香。
杭舒章來不及和顧夢尋解釋，連忙爬起來朝木梯走去。
那凌亂的腳步，好似後頭有十萬惡鬼在追著她一般。
待杭舒章走到方才看到那個身影的街頭，那個熟悉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杭舒章四處張望，並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顧夢尋看著忙忙亂亂、跌跌撞撞的杭舒章發瘋一樣跑下樓，連忙跟了上去。
看到杭舒章在街頭四下張望，連忙搖著杭舒章的肩膀問道：“絮之，你在找什麼？”
“韻香，那個人一定是韻香。”杭舒章目光轉來轉去的四下搜尋，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