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是熬人的,尤其是四面八方西北風徹夜吹個不停。

吹得周圍樹枝沙沙聲響,看著眼前的沒有上漆的白木板搭成的棺材板,不由自主的打顫,瘮得慌!

鐵皮爐子裡紅彤彤的炭火不足以溫暖四面漏風的帳篷。

儘管如此,離發喪的時辰為時尚早,推牌九打發無聊的時間,至於守夜,只不過點燃香,續著點香就可以。

這種情況,只有莊子裡為數不多的後生們幫忙就行,年紀輕輕夭折的,祖墳進不了,陰陽先生也知道,湊合一個地方,在陰間不要禍害人間凡人即可。

匆匆來人間一趟,尚未嘗人間煙火,短暫的人生,更別說度過人生長河了!

二傻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與黃土為伴,也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熬了一夜的任天行昏沉沉的,走路似乎雙腿不是自已的。鄉俗來說,白事裡莊間人是去幫忙的,肯定是受苦受累的。

不像喜事,比如說老人的壽辰,青年小夥子娶媳婦,或者女娃過門,大家熱鬧非。任天行拖著沉重的步伐,終於回到家裡,直接倒頭就睡,油缸跌倒也顧不上收拾了,剛剛躺下就“二呼了”,瞌睡,困,乏,累人!

管它三七二十一,白天,黑夜。他呼呼大睡,一覺醒來,已是下午。

莊子裡前後不到一個月時間,老媽去世,萬金油販賣大煙,成了管吃管住的“公家人”,二傻離奇凍死山裡……

大官場裡,閒話中心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大夥兒一起諞的津津樂道,彷彿這些事兒與他們無關。

是啊,確實與他們無關,可就是無關的人,事情成了他們過嘴癮的資訊。可,沒曾想,若干年後,他們同樣成為被議論的焦點資訊。

任天行伸著懶腰,吼一聲,精神精神。

院內,他抬頭望去,露出來的杏樹枝頭上,掛滿了粉色杏花……

走出院子,高牆四周圍的杏樹花慢慢綻放,柳樹枝頭嫩芽依稀可見,園子裡,路邊草鬍子破土而出的嫩芽,離溫暖的春天不遠了,春寒料峭終將會隨風而去。

陽面山上,閒不住的莊稼漢,已經用現代化的工具,拖拉機往地裡拉糞土了。儘可能的不買化肥,不是他買不起,而是近年來,各種化肥農藥殘留,使得黃土地變得僵硬,就像抽大煙上癮一樣,每年不上肥料,莊稼收成低……

山裡人思想守舊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逐漸的變成無公害,綠色無汙染農產品。什麼米國二銨,尿素之類的統統閃開。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啊,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四季風從坡上刮過……還有我的牛跟著我……哦,哦,哦……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遠處山坡上上傳來一聲聲信天游,放羊老漢隨心所欲,盡情的唱,唱給大山裡的黃土聽,一草一木聽。

還有那,那靜靜的躺在黃土地裡的一堆堆孤墳,孤墳相伴黃土。

一堆孤墳一個故事,雖然活著的人們若干年以後,不記得他們。但是至少他們曾經的歲月,在人生長河裡,呼吸人世間的空氣,一年四季沐浴著陽光,吮吸著萬物之靈魂,充足的水分。

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也是莊稼把式們開始播種希望的日子。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莊裡的年輕一代,男男女女差不多早已經離開山溝溝,他們這幾年已經習慣了在外漂泊的日子。

大包小包的拎著,有獨來獨往的,也有幸福時光,處在戀愛中的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起成雙成對的,也有夫妻雙雙把家還,夫妻雙雙成對漂泊,相互依偎……

離別場面總是傷感的,傷感的主要是站在門口,久久不肯回家的娃娃媽媽,望著兒女們離去,千叮嚀萬囑咐,總覺得哪兒不對,他們永遠是她心中長不大的孩子。

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每每這個時間裡,他們的媽媽總是忙碌的,儘可能的把家裡邊最好的吃的,喝的,做好全部帶去,她心裡才舒服,踏實。

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女們總覺得自已的媽媽囉哩囉嗦的,有時候甚至言語中說幾句不中聽的話語,惹得她傷心難過!可媽媽的心容納天地萬物,寬容心,只有兒女們成家。才能懂得父母恩澤!

初為人母,人夫,他們才能深深理解當初媽媽總是站在大門口,望著自已的兒女遲遲不肯回家的孤獨傷感。

任天行是沒有這個福分了,往年的時候,他也是幸福的,老媽總是把家裡僅有的最好的留給他,臨走前不忘做一頓韭菜炒雞蛋,媽媽的味道,那才叫個香,不知是口水,還是……

每年離家出走的前一晚上,老媽總是在廚房裡忙到半夜,一會兒烙油餅,一會兒煮瘦肉……

家門口的老榆樹下,老媽總是盤腿而坐,眼睛緊盯著任天行遠去的背影,然而任天行時不時也回頭瞅著遠處大榆樹下,老媽模糊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

如今,陰陽兩隔,還有兩天時間就是七七紙。人們常說,七七紙是亡人走上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忘記前世今生,轉世輪迴的開始,從此不再有掛念前世今生。

只有經歷過生死離別的痛苦,才能深深理解親人的含義,活著的時候,盡孝心,贍養老人,才是真真切切的。

什麼墳頭堆滿紙人紙馬,童男童女,什麼房子,車子……應有盡有的,看起來挺闊氣的,那只是給活人看的,不如床前一杯涼開水的實惠。

不是大官場裡閒言碎語說誰家的後人就是闊氣,請吹鼓手幾天幾夜,紙火成堆成山,排場相當的醒目耀眼,十里八村再也沒有比這場面大的……

其實,活著的人利用亡人做做樣子罷了,不要以為你真是大孝子,別人是用腳後跟諷刺,那屁股蛋子嘲笑呢。

生前床前不見你的面,去世墳墓前全是你忙乎。

任天行想起來就覺得搞笑。

那還是三年前的事兒。

大大(大爸)去世後,堂大哥墳前哭的死去活來,或許是自已良心受到譴責,或許假慈悲,做樣子。

大官場裡閒言碎語的笑料。

生前,大哥天生就是和他親大死對頭,為著雞毛蒜皮的事兒,打的頭破血流,大哥卻裝瘋賣傻的,尋死覓活的,深更半夜去跳崖,折騰全莊的人不得安穩。

記得有一年八月十五早晨,大大路過大兒子莊,剛從黃土地裡忙完回來的他,手裡拿著鐮刀,順手在自已家地耕邊割青草喂牲口。

不知道什麼原因,地耕邊的土壤鬆軟,結果塌陷一處,黃土堵住了大兒子家門口小路,大兒子立馬破口大罵:“老不死的,跑到額莊前禍害人呢,你老孫不害怕累死的……”

出言不遜,簡直像極了看門狗的狂叫。

就這樣,你推我搡的,直接把他大錘倒在地上,自那以後,大大身子骨日漸消瘦,直到臥床不起……

大大脾氣大,莊裡出了名的倔脾氣,這次讓大兒子打的不輕,內臟某個器官受損,躺了三年半載,硬是沒讓叫先生瞧病,硬骨頭。

直到嚥氣,也沒有去醫院看病,實在疼得受不住,喝兩片萬能藥,止疼片。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兒子打老子,天理難容?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必有一報。

任天行痛苦的笑了,笑得那麼難堪,那麼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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