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失去親人的瞬間。他的心如刀絞,無法言喻的痛苦湧上心頭。

農曆臘月初三,這是任天行一生中難以忘記的日子。

任天行得知老媽離開人世的時候,他剛從睡夢中驚醒,傻傻的,目瞪口呆……

當他失聲痛哭欲絕的時候,已經很長時間了,這段時間裡,任天行大腦裡嗡嗡的,處於真空狀態,通常人們常說的傻子,或者稱之為呆子。

他不會感到痛苦的,就說在他身上擰幾下,絕對不會感到痛苦,疼痛,因為他的內心深處已經被痛苦填滿,無法容納額外的痛。

當他緩過神來,俗稱瞬間死亡,這才有了失聲痛哭欲絕。是他想起了老媽日夜操勞這個爛包的家的影子,像放電影一樣,佔據上風。

每每想起了老媽生前的每一件事兒,他腦海裡浮現著,眼淚像老家兩坡屋簷,下雨天從屋頂流淌的水滴,不停的流著……

任天行什麼時候醒來的?他不知道,只覺得渾身無力,頭痛欲裂。躺在床上的他也不管不顧其他一切了。

是龍麗麗下班回到出租屋裡,看見這一幕催人淚下,著實讓她心疼的。她是費了好大勁,好一會兒功夫,才把任天行弄上床的。

不知道龍麗麗哪來的力氣?身材單薄的她真是厲害,小瞧她了。

任何時候不能小瞧女人,往往不經意間,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兒,猝不及防。

龍麗麗燒了開水,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餃子,燒水壺裡煮餃子,頭一回。

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潛意識裡,模糊的聽見水壺裡咕嘟咕嘟的聲音……他真的沒有力氣,懶得動。

早晨一直到深夜,他滴水未進,一粒米未吃,似乎傷心難過,不知道餓是什麼滋味。他已經吃的很飽了,自責,悔恨兩道菜足以裹腹,淚水打溼了臉頰,最後一道淚水湯,實在讓任天行難以承受。

年僅二十二歲的他,已經經歷了生與死的離別場面,奶奶去世的陰影,尚未解開。現如今,有一位親人離他而去,苦難是他的家常便飯,然而支撐他的精神力量倒下了,從此陰陽兩隔,人生路上兩茫茫,奈何橋頭孤單單。

“天行哥,你這是怎麼啦?起來吃飯了?”

“別這樣,別嚇我啊,天行哥。”

龍麗麗就這樣,在床頭一邊又一邊叫著他,然而他卻無動於衷,隱隱約約他彷彿老媽在叫他,讓他去山裡邊收割麥子去,一個娃娃勤快點,怎麼這麼懶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只聽見哭泣聲,他是第一次聽見女娃趴在他身邊哭著,她哭什麼,他不知道,也無需知道。

他輕輕的掀起她,掙扎著準備起床,還是沒有力氣,然而她卻不哭了,趕緊起來,時不時用手背抹了抹眼淚。

“天行哥,吃點飯吧。”

任天行有生之年,第一次女娃喂著吃飯。不知道餃子什麼味兒,他稀裡糊塗的吃了一些,吃著,吃著,居然睡著了……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媽媽呀,媽媽呀,孩兒已長大……”

任天行記得有一次,他生病了,發燒了,山裡邊人,每家每戶都用土方子,打荷包蛋,然後在燙屁股蛋子的熱炕上,被子捂起來,出一身臭汗,保證體溫正常。

媽媽用額頭貼著他的前額,試了試,她知道,不怎麼燒。然而卻說:“額的娃,發燒厲害呢,額打兩個荷包蛋,發汗(出汗)就好了。”

那個滋味真叫一個香啊,熱氣騰騰的。缺吃少喝的年代,逢年過節桌子上才有的。

媽媽啊,你別走啊,你去哪兒?媽媽呀,媽媽。

他使勁的用手抓緊媽媽,使勁的喊著,彷彿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然而卻毫無應答……

他看見媽媽慢慢推開門,走進來,到床跟前,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額頭。

“逃娃,媽媽走遙遠遙遠的地方了,媽媽走了,逃娃……”

他看見媽媽佝僂著背,慢慢離他而去。

“媽媽呀媽媽,你別走啊,撇下逃娃,逃娃想您怎麼辦啊,媽媽,媽媽……”

他拼命的拍打著,使勁的用手去拉,可是渾身無力,拼命的叫賣……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大約凌晨五點,噩夢驚醒了他。緩緩睜開眼,看見他的手緊緊抓住龍麗麗的手,使勁的攥著,還沒鬆手。

龍麗麗嚇得在床一角處,傻傻的待著,臉色難看極了。

“天行哥,你怎麼啦?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一晚上,不是打人家,就是使勁的用手抓人家,一夜都是這樣,怎麼啦啊?”

龍麗麗一邊說,一邊緊張的神情恢復了。順勢躺在床上,頭依偎在他身旁。

“天行哥,怎麼啦?你都一天一夜沒說話了,挺嚇人的。”

“麗麗,我怎麼到床上睡呢?”

任天行驚奇的問著麗麗。

“還問呢,差點把我累死了,看起來你挺瘦的,死沉死沉的……唉,不說了。”

“天快亮了,我買點早點去。你都沒怎麼吃飯。”

龍麗麗一邊起床,一邊穿上鞋子,當然,衣服都沒脫,或許是男女之間不方便,或許是怕他在夢裡圖謀不軌。

龍麗麗出門後,他強打起精神,艱難的起床,去洗手間了。

沒多大一會兒,龍麗麗拎著油條,雞蛋,水煎包,豆漿,來了。

她只能買這麼多,工資還沒發,他給了她的錢,估計也所剩無幾了。

“麗麗,房子還有二十多天到期,估計那個時候,你的工資發了,再找一個房租便宜的。我就回家了,至少一個月來不了。”

一邊吃飯,一邊說著。

“哦,家裡有事啊?”麗麗一邊猜著,一邊吃油條。

“嗯,家裡有事。”

“天行哥,房子我還住這兒,到期了我租,只是你一定要來啊,我可不想當騙子,還你錢呢。”

“啥時候走?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吃完就走。出門在外的,照顧好自己。”順便他拿出一張一百元給她。

“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先拿著,就當我租房子下月房租。”

……

在路上。

往日,任天行走路帶著風。

如今,風阻擋任天行前行。

冬日的天氣,灰濛濛的。今天彷彿和他作對,冷風呼呼的颳著,生冷生冷的。凍手凍腳的氣溫,著實讓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腳步,縮著脖子,圍巾,帽子嚴嚴實實的裹著頭,彷彿外星人行走在街道兩邊,怪怪的。

任天行任憑狂風親吻臉頰,巨冷的天氣也阻擋不了他前行的道路,內心深處的痛苦填滿了全身,這些微不足道的困難如九牛一毛,不足為奇。

“旅客們請注意,旅客們請注意,開往蘭州方向的T6868次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請旅客們排好隊,依次透過檢票口,列車停靠的車站臺是二站臺。”

任天行跟隨著人流前往檢票口。

他如同行屍走肉般,自己的魂兒彷彿離開軀體,已經在那個爛包的家裡,老媽正在門前的老榆樹底下,盤腿而坐眼睛緊盯著通往縣城方向的那條曲曲彎彎的土路……

“旅客們請注意,抓緊時間上車,列車馬上就要離開鄭州車站了,本次列車是由鄭州車站開往蘭州方向的T6868次,前往蘭州方向的旅客們抓緊時間上車……”

任天行拿著行李箱,仔細核對下車票,在車廂裡努力尋找著自己的位置,車廂裡擠滿了旅客,慢慢挪動著腳步……

車廂裡,操著不同的口音,南來北往的旅客,任天行不在意別人說什麼,別人說什麼與他毫無關係。

他靠在座椅上,陷入悲痛之中……

眼角的淚水打溼了臉頰,順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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