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月見愁這個殺雞儆猴的震懾,那些朝臣和皇親國戚自是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

但說來說去,無非是什麼帝女太過年輕,沒有經驗,實在難堪大任之類的。

月施嘴角隱著淡淡的諷刺,聽著那些看似苦口婆心、實則大逆不道的言論也不惱,在錦衣衛的開道下,款步走上高臺。

不顧眾人駭然的目光,果斷坐在了象徵至高身份的龍椅上,悠然倚靠,單手託著自己皎白的下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帝女殿下,不可啊!這龍椅……”

一位老古板吹鬍子瞪眼,伸出手指,正準備對月施發起斥責。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錦衣衛堵住了嘴,如同月見愁一般拖出了殿外,同款慘叫此起彼伏。

許是因為老古板的多嘴,或是門外的慘叫聲太吵,月施極是嫌棄地用絲帕捂住了一邊的耳朵,面色帶上了些許不耐。

對月施坐上龍椅的質疑聲戛然而止,眾人的態度也委婉了許多。

頒佈聖心帝旨意之後,月施一直沒有出過聲,在非常時期,暴力威懾才是解決問題最乾脆的方法。

正如父皇預料的那般,沒有充足的底氣,這些人雖懼但不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些後臺硬的人依舊有恃無恐地推薦著所謂的“輔政人選”。

叮——

金扣流蘇撞擊玉石的脆響,清晰空靈,愣是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霎時,全場肅靜,聚焦在了月施尾指勾住的粉金物件上,神色各異。

因為,他們都認出了此物。

即便沒有親眼見過,也能透過傳言的描述大致猜出,應是那僅次於聖心皇令的帝女令。

月施的出生,天降祥瑞伴有國師的預言,聖心帝此刻下旨,冊封帝女,位同皇儲,於及笄之日授帝女令,正式協理朝政,滿朝文武皆知。

如今月施還未及笄,聖心帝就給了帝女令,明擺著有兩層意味。

在忠臣看來,聖上久病不愈,是託孤之舉。

在叛黨看來,月施如今拿到帝女令,證明聖心帝是鐵了心把皇位傳給她這個草包了,那他們所支援之人就要改變計劃應付。

帝女令一出,至少現在明面上,無人再敢對月施掌管朝政有任何異議。

要知道,赫連方等諸位將軍雖然分掌兵權,但大軍的駐紮地都在城外,只有少數府兵親衛可以調動。

而都城之內的主要戰力是羽林衛和錦衣衛,帝女令同聖心帝皇令,能指揮這兩支隊伍行事。

一旦有人輕舉妄動,其他人想搖人救援也來不及,只有死路一條。

接下來,這些臣子們終於可以安靜地聽從月施的一道道旨令安排,算是暫時壓制住局面了。

月施本就不求全部人的信服,做戲引魚兒上鉤而已,畢竟這裡的某些人終究逃不過一死。

…………

在月施代政的半月後,某夜,赫連絕被錦衣衛從衙獄中秘密帶出,毫不停留地直直護送到了永聖宮。

當然,這個秘密,“很不小心”地就“恰好”被月雲青在後宮的眼線撞見,安排人監視後就連夜匆匆溜出宮去,向月雲青稟報。

奈何這個秘密太突然太誘人,那個眼線著急傳信,都沒察覺到,自己的出宮路居然只遇到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小障礙。

赫連絕被帶進永聖宮就見到,聖心帝雖然虛弱地靠在床榻上,但臉色格外陰沉,月施正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也不抬頭。

要知道,這麼多年,聖心帝對月施有多麼疼愛入骨,赫連絕再清楚不過,可從未見過她被罰跪。

他原本興奮的情緒,不由多了幾分忐忑。

難不成是聖心帝知道了他和月施的事,太過氣惱,物極必反了?

或是,決定殺了他滅口?

“微臣參見陛下。”

儘管不安,赫連絕還是壯著膽子行了禮,他就不信月施會不管他的死活。

“罔顧禮法,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來人,給朕將這個狂悖之徒拖出去杖殺!”

赫連絕膝蓋都還沒跪穩,聖心帝的震怒一聲吼就接踵而至,兩名羽林衛扣住他的肩頭,直接粗魯地往外拉。

“父皇,不可啊!他可是您外孫的父親啊!”

赫連絕看不到月施的表情,但聽聲音應該是哭得撕心裂肺的。

有月施這般為他哀求,聖心帝這老兒肯定會心軟。

他得配合一下……

“殿下,本就是臣做了錯事,陛下要如何處置,臣都沒有異議,你莫要哭壞了身子,因臣與陛下離心……”

月施臉上哪兒有半點淚水,對赫連絕的“情深義重”只有嫌惡,眼中的寒意冰冷刺骨,看得聖心帝都心頭一震。

果然,盈盈是被這負心寡情之人傷透了心,由愛生恨……

“求父皇,看在兒臣和孩子的份上,饒他一命!”

“糊塗啊!罷了……”

面對月施的連番“求情”,聖心帝終究是不忍,擺了擺手,羽林衛重新將赫連絕帶了進來,跟著宮人們退出去時還帶上了門。

此刻的永聖宮寢殿內,就只有聖心帝,月施,赫連絕三人。

皇族子弟未婚先孕是醜聞,聖心帝越是這般避諱謹慎,赫連絕越是心安。

“看在帝女為你求情的份上,朕不殺你,日後若是讓帝女受到半點委屈,朕有千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聖心帝極少會說這般話的,不過赫連絕知曉他對月施的疼愛,並不覺得奇怪。

你能活到日後再說吧……

原來剛才這一出就是想敲打敲打他,讓他不要苛待月施。

“雖然你們的婚約還在,但帝女還未及笄,沒有舉辦成親儀式,這個孩子就不能暴露在人前。帝女不願意先將孩子抱給旁人撫養,就只能由你這個親生父親來照顧了。”

什麼意思?

赫連絕對聖心帝的這番話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父皇會下旨對外稱,你對仁妃與赫連方之事毫不知情,為了避嫌,讓你暫住永聖宮,由父皇親自教導你政務,為以後輔佐本宮做準備。”

聽著是好事,但這不就是,變相將他軟禁在永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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