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茶點就被端上來了。

“茶是剛泡不久的,姑娘小心燙。”

周身冷風呼呼,茶嘴冒著熱氣,桂花糕也是溫熱的。

小二在為望舒倒茶之餘,開口問:“姑娘吃過藕粉桂花糖糕,這可是盛雲最負盛名的糕點之一了,看來姑娘是從盛雲過來的啊!”

聽到這話尹望舒也來了興趣:“小二哥也是盛雲人嗎?”

“不瞞你說,我的確是從盛雲到此的,盛雲茶樓遍地,我這早茶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天錦人流大,多是布帛茶葉生意,就想來這兒試試運氣。”

“我走了許久才找著你這一家早茶攤,生意可好?”

小二揚起嘴角,說:“這才剛來沒幾年呢,每日都是靠著這麼幾個老主顧過活,正在考慮要不要建座茶館,增加些客量,現在這個小攤實在寒磣,冬冷夏熱的也難怪人少。”

“天錦要是真能有一座茶樓,那才真是獨一家,我就預祝小哥茶館建成後生意紅火,更上一層樓了。”

兩人正聊著,又來了一個人,魁梧粗壯,徑直坐下。小二掛上笑迎了過去。

“三爺要點什麼?還是說跟以前一樣?”

男子嗓音渾厚,道:“老規矩!”

“喲!二爺早啊!”

之前座上的綠衣男子開始向剛來的人打招呼,和小二哥一樣,臉上掛著些笑。

“不早了!”壯漢沒去看他們,只專注倒茶。

“二爺忙完了,今日是比平常晚了許多,看來是坊裡又來了筆大生意啊!”

尹望舒專心喝茶,目不斜視。

壯漢大口喝下茶水,之後不屑聳鼻,說:“來坊裡訂衣服的人多,我這做苦力能撈著什麼好,白白給人做工,每月工錢還是那麼點,老子遲早要甩了臉走。”

坐在綠衣男子對面的微胖男子笑著開口:“二爺又開玩笑了,這織雲坊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去呢,二爺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壯漢轉頭瞥了眼剛才說話的那位,放下茶杯,說:“你們兩個真要想去等我回去告訴坊主就是,一定讓你們好好享受裡面的福。”

兩人相視一笑,綠衣男子先開口:“我們哪幹得了您那活兒啊,只是不白長一張嘴,隨便說說而已。”另一人也附和道:“別說去那兒幹活了,我們就是往路邊一站 ,都會有人嫌礙腳,屬於是狗見了都要吐口口水才心快呢!”

不知道那兩個人以前經歷如何,尹望舒只覺得他們一唱一和的言行惹人發笑,此時此地要是能給他們一個戲臺子,那才是真正的不浪費人才呢!

望舒聽著他們的交談,故意趁喝茶的時候偷偷抿嘴笑。

“二爺聽說了沒,那位晨棲少主上月在黃萍村智取魔族,打得魔族那叫一個落花流水啊!”

尹望舒心裡的某根弦突然動了一下,全身警覺起來。

各方少主在少年時期都要出去歷練,可以是一人出行,陸家也不是歷來如此,早年魔族常來進犯,家主們拼死抵抗,常常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自身也受到嚴重創傷,考慮到大局,晨棲城城主最早讓其子孫出城歷練,而後各方逐漸效仿。

壯漢倒是滿不在意,說:“一個書呆子,不過是有仙器護著,對付幾個魔族小嘍囉,這要是沒打過,可丟了老臉了。”

“別地兒有再強的仙器守著,還不是天天受魔族侵擾,殺又殺不盡,真不如我們天錦呢,幾百年來魔族從來沒有在這兒鬧事兒,我看啊,真就應了這名兒,有天爺坐鎮,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進犯,可比那些仙器有用多了。”

望舒到這兒已經聽不下去了,心裡五味雜陳,但出於身份考慮,自己不能當面與人起爭執,匆匆付完早茶錢就離開了。

為什麼別人可以把守護人族的重任說得這麼風淡雲輕,轉而去那些子虛烏有的神論。四百年來有多少領主為守護蒼生鮮血不止甚至豁出性命的,他們生前不是在兢兢業業治理一方,就是與魔族殊死搏鬥,這些不應該被銘記嗎?

望舒以前聽的最多的就是外人稱讚自己父親,治理有方,除魔有功,想到這些心裡就泛起一陣酸楚。

路上,尹望舒腦子突然回想起那人的話:“晨棲少主……智取魔族……”

“智取魔族……”

“智取……魔族……”

尹望舒心裡突然慌起來。晨棲的護城仙器名為錄日,以前聽父親講這件仙器是在世的五件中最為獨特的,不是因為它比其他幾件殺傷力高,恰恰相反,錄日毫無進攻之用,只能用作防禦。這一點是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

想到陸正羲就是孤身一人帶著錄日四處歷練,尹望舒心裡難免不安。

這天夜裡,尹望舒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陸正羲被一群魔族的人圍攻,而他身受重傷,已無還手之力,就在場面發展到最絕望的時候,望舒驚醒了。

恐懼的眼淚已經順著臉龐流出來了,一身冷汗,驚魂未定。

“羲哥哥待我真誠不薄,我該為他做點什麼了……”

第二天早早出門,根據容娘所述,及路人所指,望舒總算是找到了鑄劍坊。

尹望舒剛進去,就對上了一張張驚訝的臉,沒等望舒先說話,裡面的人就先問:“小姑娘可是來代取兵器的?我們這最早鑄成的也要再等個三五天,你不妨先告訴我們你來代拿哪件兵器,我好幫你看看還要多久。”

尹望舒連連擺手,道:“我不是來代取的,我是來找你們鑄劍的。”

眾人臉上又是一驚,隨後那人又問:“是親人朋友託姑娘你過來的吧,要不就是用來送人,姑娘真是好眼光啊,鑄劍我們可是天錦獨一家,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敢問姑娘想鑄何種劍,對劍身又有何其他要求呢?”

尹望舒沒有多想,真摯發言:“我對劍不是很瞭解,不知道那種劍好,首要希望鑄成的劍越輕便就好,同時不失威力,其餘的要求便是越貴越好,用上你們這最好工藝,再無其他了。”

在場的人都被尹望舒這番誠懇發言給打動了,這時望舒拿出一袋錢,一人上去接過,開啟看發現一袋子規規整整的白銀,拿起一錠掂了掂,又小咬了一口,驚喜交加,向望舒再三保證一定會鑄造出令滿意的劍。

“這是定金,剩下的錢我會分三次付清,我想知道這柄劍什麼時候能鑄好?”

“這俗話說十年磨一劍,一般我們坊中鑄劍要幾月,時間足夠鑄出來的劍才算得上好劍。姑娘既要鑄上乘的劍,應是要等一年再來取了,姑娘要是著急,我們可以加緊趕工,放心好了,我們絕對減時不減質。”

只要是在兩年之內尹望舒還沒離開天錦就可,望舒說明自己不趕時間,讓師傅們如常鍛鑄。

“還沒請問姑娘名姓?”

“我叫易回安,剩下的錢我會定期派人分三次送來,一年之後再來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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