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望舒這邊想著提前到石碑路口,還沒到就遠遠看見陸正羲站在石碑旁,也正好轉頭看見了她,開始向望舒走去。

“羲哥哥!”

尹望舒格外興奮,當對方站在自己面前時又一時啞口,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正羲走近,道:“昨日是在下失禮,衝撞了姑娘,今日特來賠罪,還請姑娘寬恕。”

“沒有沒有,羲哥哥多想了,是望舒昨天太過魯莽衝撞了羲哥哥,我還想著羲哥哥會不會生我的氣呢!”

陸正羲問:“姑娘今日可還有要事?可否給在下一個贖罪的機會?”

尹望舒原想勸說對方不要太在意了,但轉念一想,覺得這想法甚是合意,於是說:“昨天在路上看見好些個以前沒見過的商鋪,不知道今天還在不在,今天羲哥哥有時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陸正羲此時眉頭一鬆,也展露笑顏,道:“那便依姑娘的,一起去看看。”

來到昨日走過的街道,頓感寬敞,路邊的商鋪少了許多,不過望舒還是一眼瞧見了昨天許多熟悉的鋪子,比如賣糖人的小攤。

望舒看著攤上的糖人,回想起那日在羲哥哥書房中的糕點,城主夫人喜歡吃糕點,羲哥哥房中也有綠豆糕,那羲哥哥大概也是喜歡吃甜食的,不知道糖人合不合他的意,不如問問。

陸正羲望見尹望舒看著糖人發呆,便問:“望舒姑娘可是喜歡?”

那攤主爺爺認出瞭望舒,於是向兩人招手:“小姑娘又是你啊!可是又想吃糖人兒了?”

兩人走近糖人攤,望舒笑著回答:“老爺爺做的糖人精巧,我剛剛也是看愣了神,爺爺手藝真巧!”

老人也呵呵地笑,說:“小姑娘這嘴怕是比我這糖人還甜嘍!那姑娘要個什麼樣兒的糖人呢?我啊現在就給做。”

尹望舒轉頭問陸正羲喜歡什麼樣的,陸正羲想了想,回答說兔子形狀。

“那就一個兔子和一個金魚形狀的吧!”

“好嘞!”

糖人做好後,尹望舒搶著付錢,陸正羲自然是不會退讓,最後是望舒勾起嘴角,眨巴著眼問道:“羲哥哥不是說都聽望舒的嗎?”此話一出陸正羲不好再爭執了,只好應了對方。

這時老人仔細地瞧著他,好奇問:“你是昨天的那位公子?”

尹望舒以為老爺爺將陸正羲認成了昨天那位輕佻公子,連忙站出來說不是。這時的陸正羲卻是十分淡定,從容笑道:“老伯耳目聰明,昨日正是在下。”

陸正羲這麼一說讓尹望舒摸不著頭腦,便問:“昨天羲哥哥也在這裡買過糖人嗎?”

老人說:“昨天這位公子在我這兒站了好一會兒,我問他是不是要買糖人,公子倒是沒有買,只是誇了句我這糖人做得逼真,沒想到今天還能碰見,公子今天也好好嚐嚐老朽的手藝啊!”

尹望舒這才明白是她弄錯了,尷尬地笑了笑,道:“羲哥哥也覺得這糖人做得好?望舒也這麼覺得,確實活靈活現。”

“望舒姑娘很喜歡這裡的糖人?”

尹望舒邊笑邊拿起糖人瞧,對陸正羲說:“昨日望舒初嘗,覺得相味俱全,所以才想叫羲哥哥也來嚐嚐,羲哥哥你嚐嚐,覺得如何?”

對方細細看著糖人,微張嘴嚐了嚐,笑意淺淺。

“果然如姑娘所說。”

“羲哥哥,我們再去那兒看看!”

“好。”

一行人著裝整齊,個個小心翼翼,像是在找什麼。尹望舒本沒多在意,直到她聽到他們向一路人詢問有關半仙的事。

半仙?是那年在晨棲遇到的那個嗎?

陸正羲也聽到了,待他們走後,兩人一齊去向剛剛那人打聽。

“大娘,剛剛那群人是幹嘛的啊?氣勢洶洶看著像是有要緊事……”

望舒故意走近套近乎,那人見望舒是個小姑娘,便將事情全盤托出。說是天錦去年來了位算卦的,自稱是神算,這裡的一位財大氣粗的老爺多年無子,便找他來算,最後照那位半仙的辦法又重金娶了位因殘害妾室幼兒剛被休的婦人,沒多久果然懷孕了,結果孩子卻是在成親後的第九月生出來的,是個大胖小子,而且竟和她先前那男人一般無二,大老爺實在受氣,所以才找來一眾人要去教訓教訓那騙子。

“那半仙可是姓連?”

“對對,就是連半仙。姑娘也被他騙過?”

尹望舒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有所耳聞,有所耳聞,謝謝大娘,大娘再見!”

望舒將聽到的告知陸正羲,並心生憐憫,說:“公然行騙固然不對,但這麼多人去欺負一個老人,他就算不死也怕是得丟半條命了,這麼大年紀了,命中還有這麼一遭,實在不該。”

陸正羲安慰道:“說不定他早就算到會有這麼一劫提前跑路了,他能做這一行做到今日,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走在路上望舒常感覺有人跟蹤,這種感覺跟昨天一樣,四處張望又確實沒有什麼可疑人員,只好小聲將自己的預感告訴了陸正羲,沒想到陸正羲也有這種感覺,並讓自己時刻注意周圍。

又走了幾步,一個身穿淺色衣服的人在將手搭在身旁的黑犬身上時正好與望舒對視,黑犬的瞳孔瞬間變色。

“在那!”尹望舒手指著那人,那人反應也是極快,撒腿就跑,身邊的狗霎時癲狂,直直向他們衝來,陸正羲伸手擋在前面同時鎮住了狗,隨後兩人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追進了一個小道,轉眼那人就不見了。但也不算是毫無收穫,因為在這裡望舒他們又遇到了一個熟人。那人風骨依舊,正在與人交談,氣定神閒,正襟端坐,眼睛半眯著,舉止從容,頗有一副仙風道骨。

“半仙能不能細說說?”

“你命裡……”

尹望舒最先將人認出來,道了句:“是你?江湖神棍——”

路人詫異地望著迎面走來的兩人,那人端著茶杯的手顫了顫,兩眼圓睜,將茶杯重重放下,沒好氣地說:“姑娘不可胡言!我這可是幾十年的招牌,上千年的傳承, 姑娘無憑無據為何要誣陷貧道!”

尹望舒並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反而繼續說:“你那日欺我年幼無知,騙我們買下你的愚人錦囊,你還說你不是騙子!現在你又在天錦尋生意再找冤大頭,我可不會讓你順意!”

男子狐疑,仔細從頭到腳將兩人瞧了個遍,似乎記起來了,收回視線,慢悠悠地開口:“證據呢?或者你們把那所謂的愚人錦囊找出來也行,空口無憑,總不能只帶張嘴就想來詆譭貧道半生功德吧?”

求算命的人也開始幫腔:“連半仙神機妙算,能通天理,我們這兒經半仙算過的人都說準,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就想來詆譭半仙?”

望舒不甘示弱,道:“事已經年,那錦囊當然早就尋不見了,再說一個騙人的東西誰會將它留這麼久?”

“那就是沒有了?哼,清者自清,歷來有不少人不喜我們這卜卦算命之流,貧道也不跟你們年輕人計較了,早些散了吧!”連半仙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錦囊當然是帶了的。”陸正羲緩緩開口,給了尹望舒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接著就開始取下自己錢袋。

那半仙聽到陸正羲更是不可置信,但還是佯裝鎮定,道:“哦,可否一瞧?”

陸正羲真的從錢袋裡拿出了一個錦袋,不過卻不是之前的那個錦囊。

“還請道長查驗。”

連半仙瞧了一眼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夠了才道:“這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布袋嗎?也敢說是錦囊,拿出來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陸正羲不緊不慢地繼續說:“此物正是三年前我們用十兩銀子從道長手中購得,當時道長還曾言這本是千金難換,如今道長卻先不認得了,這是為何?”

“一派胡言,貧道雖清苦半生,但從來都是掙的良心錢,從不做黑心事,如今你們拿個破布袋就想冤枉貧道,妄想!”

陸正羲也學著他的模樣輕笑兩聲,道:“看來此事並不看錦囊有沒有,而在於道長自己認不認,就算我們是當天拿著它找你,你也是絕不會認下,只憑一張嘴,就能扭曲事實,轉黑為白,愚弄眾人,逍遙青天,道長嘴上本事確實厲害,在下佩服!”

陸正羲的話成功惹怒了對方,半仙氣得鬍子亂顫,指著陸正羲說:“你們拿個假錦囊就想逼我認,現在還反過來說我歪曲事實,天理何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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