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今日城中人怎的這般多？”老漢將兩籃子雞蛋放在地上，這是他供應的一家酒樓。
“這事兒有些複雜……”
掌櫃的組織了下語言，卻又不曉得該從何說起：“是關於一篇叫做《西遊記》的小說引起的。”
“總之，好多佛寺被查辦了。”
老丈有些迷糊：“你的意思是，一部小說把佛寺查封了？”
“也不能這麼說……”
掌櫃的糾結地皺起眉頭，這西遊記刊載了許久，若是仔仔細細說來，恐怕得追溯到數月前。
“那些正兒八經的佛寺都好好的，只有收斂錢財的佛寺被查封了，土地一概沒收。”
“啊？”
老頭憂愁：“沒收的土地叫誰種啊？”
“原來誰在種，如今還是誰種，就是所有權歸屬朝廷了，大傢伙沒有買賣的權利。”
掌櫃的繼續道：“朝廷按照人頭分給百姓種。”
“嚯！”
老頭蹙眉沉思，倏然眼睛一亮：“手裡沒地可賣，也不用擔心被搶走了。”
“是極。”掌櫃的嘆氣：“我家還有不少地呢……”
“照這樣下去……”
“好事啊！”老頭大吼一聲：“那些個好佛寺的土地也叫沒收了？”
“他們手裡的地也不少吧！”
“……”掌櫃的有些心累，並且不太想說話。
他揉了揉眉心：“那些佛寺，由密潭寺帶頭……”
今日有朝。
一群特殊的人被宣召進殿。
“陛下。”
玄苦身穿灰色僧袍，雙手合十，朝著李世民微微彎腰：“老衲玄苦見過陛下。”
“玄苦大師不必多禮，快快入坐。”
李世民滿臉笑意，他知曉今日這群主持為何而來。
如今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無需佛寺的庇護也能過的很好，無需施粥，無需看病，無需提供住所……
手中無地可種的百姓也能透過進廠賺錢，再不用租地去種。
寺中財富無花銷之處，除修葺寺廟外，只剩下衣食，財富越積越多，主持越來越愁。
從來只聽過百姓為寺廟捐贈香火錢的說法，還未曾聽過寺廟將香火錢捐出去的。
且如今大唐也沒個正規的慈善機構，想捐也無門路。
總不能真如那些被封的佛寺一般，用來享樂吧？
玄苦等人落座，隨即道：“陛下，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佛寺僅需純粹的香火錢維持寺中沙彌衣食住便可。”
“老衲等人，此次前來是為寺中良田一事。”
至於其他的副產業，那些佛像、蠟燭、檀香等，全權交給百姓自行發展便可。
“大師的意思是……”李世民佯裝疑惑。
酒樓。
老丈驚得張大了嘴巴：“獻地了？”
“是啊。”掌櫃的滿臉感慨，不愧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手下那麼多的良田，說給就給。
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有土地了才有根啊，才能種糧食，有糧食才有錢。
沒有錢他怎麼在城裡開酒樓呢？
“也是《西遊記》太狠了。”
掌櫃的道：“有背景的妖怪犯再大的錯都是能被輕易原諒的，可沒有背景的妖怪哪怕未殺一人，也要被打死。”
“評刊中有一位叫丹青的大家說，這徹頭徹尾便是西天諸佛的一場陰謀。”
“還有人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應是放下屠刀償還今生罪孽，方能轉世成佛。”
“呀！”老頭咂巴嘴：“直接叫人轉世啊。”
“再加上佛寺還出了那麼多的……”掌櫃的給了老頭一個眼神。
“我懂我懂。”
老頭笑道，又感慨唏噓：“你不曉得，我門那兒有戶富貴人家為了求子整日上山燒香拜佛。”
“幾年時間散出去不少錢財，婆娘還是無甚動靜。”
“廟中主持說什麼心不誠……”
說著，老頭嗤笑：“都是胡扯。”
“後來碰上了長安醫學院的導師，人家說可能是婆娘吃的太好了，什麼激素囊卵巢啥的失衡，加上心情不好，便始終懷不上。”
“叫那胖娘子多跑動，多出去散心，等瘦到110斤可能便好了。”
“那娘子減了一年的肉，嘿，真懷上了，還是個龍鳳胎！”
說著，老頭神秘兮兮道：“你猜人家要多少錢？”
“就一個銅板！”
“說什麼就是瞎蒙的而已，沒想到碰對了，一個銅板算是掛號費。”
說著，老頭又嘆息搖頭，他家沒人信佛，那東西管不管用，大傢伙都清楚的很，不過是圖個心裡慰藉罷了。
若是曾經，大家夥兒靠寺廟過活，你整治寺廟必定要被攻訐，可如今大家不靠寺廟過活，你整治便整治吧，於我反而是好事呢！
老頭將雞蛋賣完，帶著倆兒去買些點心，又花重金在圖書館買了全套字典，美滋滋地出了城門。
長安大學。
李茵站在科研樓最頂，瞧著遠方皇城的方向。
“孫老，過些時日一附院便要正式開業了，到時可要您多費心。”
孫思邈苦笑搖頭：“李莊主，我這把老骨頭算是搭在此處了。”
“只我一人恐要累出病來，您得叫曉夏醫師做老夫的副手。”
李茵頷首：“合該如此。”
“我會尋一些助手來，那些瑣碎雜事，叫他們去做便可。”
孫老和曉夏他們這些醫師還要研究醫術，哪裡有空整日管著醫院，若是因此而停下了研學，那便得不償失了。
“李莊主，青黴素已趨於穩定，老夫認為可以開始臨床試藥。”
“那便開始吧，不要耽擱了。”李茵嘆氣：“我總有些心慌，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如今已八月中旬……關東一帶大水才將將控制住。”
“好在未有霍亂出現，也未有人口大規模遷移。”
“可就怕……若是青黴素能夠投入生產，便最好不過。”
孫思邈同樣擔憂，瘟疫的可怕遠超大水，它不像水火災情那般，一下子便結束了，餘下的是搜救等工作。
瘟疫是持續的，傳染性強的，叫人生生看著旁人去死，還難以找到解決法子。
“孫老，這回七月七叫大家好好放個假玩一玩吧，以後恐怕便無法如此悠閒。”
今年七月七有盛會，也是晨曦娛樂第一次亮相，更重要的是，李茵把喇叭弄出來了，雖然音質不怎麼樣，但好歹算是個喇叭。
蒸汽機也愈加完善，再過幾個月便能大規模投入使用，倒時……
工業化便要開始。
研究院的人就更沒時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