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高昌大捷的訊息接連傳回。
無數高門大戶摩拳擦掌,勢必要搶下一批做工的俘虜來。
鴻臚寺。
此處有些安靜,距闞立智失蹤已有數日。
在此住宿的使臣人人自危。
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先是吐谷渾,再是高昌,明年又該輪到誰?
大家都笑不出來了,甚至有人開始暗中結盟,一同商討辦法抵擋大唐的鐵騎。
“藤原,你有什麼想法?”哲羅緊皺眉頭,面前的酒菜未動半分。
“實力不夠,一切都是妄談。”藤原搖頭,他還算是淡定,他們國家離大唐隔著海水,即使要攻打也不容易。
大唐應當不會做這等吃力不討好之事。
“贊欽,你怎麼想?”
“我?”贊欽搖著頭笑道:“我才來此處,能有什麼想法?”
有人想拉攏,有人在試探,大家都不真誠,最終不歡而散。
贊欽向寢臥走去,眉頭越皺越緊,吐谷渾覆滅之後,他們便立即得到了訊息。
這並未出乎大家預料,吐谷渾本就是一群散兵,贏了才奇怪。
他們以為唐王還會如之前那般,封王封地,可誰知一連半年都毫無動靜,反而傳出吐谷渾已完全劃歸為大唐所有的訊息。
上層管理者,甚至是下層能夠接觸到百姓的基礎人員,全部換成了大唐的人馬。
而原先的那些,此時卻在境內挖礦。
簡直奇葩。
“我們要如何辦?大唐總不會將吐蕃給打下來吧……”
他們那片地並不適合中原人生存,對方打下來也沒什麼用啊。
……
今日陽光大好。
段綸喜笑顏開地站在渠河旁,按照規劃,他們要先疏通開鑿通濟渠。
來瞧熱鬧的百姓不知凡幾,並非是沒見過開渠,而是沒見過用那什麼炸藥開渠。
聽說那玩意兒厲害得很,前線計程車兵攻城用的便是炸藥,幾乎沒有傷亡出現。
禮部的官員擺好祭祀用的豬羊,點上香,然後拿出一串大紅色的玩意兒。
“小兄弟,你這大紅色的一串是個什麼東西?”
段綸瞧著新奇,忍不住開口詢問。
“紀國公。”
對方作揖行禮:“這是女莊出的新品,可以用來慶祝祭祀,叫爆竹。”
“莫誆我,爆竹哪是這般的!”
“一會兒瞧瞧便知!”
那人將一長串紅色的爆竹放在地上,然後叫周圍人遠離此處。
“我要點火了,膽子小的娃娃都捂住耳朵!”
說罷,他用火柴將引線點燃,然後發瘋般地向後狂奔。
不多時,霹靂啪啦的聲響傳來。
這與爆竹不一樣,不是那種聲響間隔忽短忽長的,而是如敲鑼打鼓般密集。
這麼一響,開渠的氛圍立即上來了。
“喲,這東西好啊!”
段綸聞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便知這應是火藥廠弄出來的,只是威力不太夠。
“等我兒娶親,也要弄上幾掛來熱鬧熱鬧。”
祭祀後,會使用炸藥包的師傅帶著各自的徒弟開始行動,他們不能總在這兒放炸藥,總要教會工部的人。
一百個炸藥包著實不少,起碼這一兩個月不用發愁的。
這回官府的衙役們不叫百姓湊熱鬧了,不是怕東西洩露,而是怕有人不聽話非要過來,然後被炸飛出去。
這東西一聲響,沒準備的能被嚇厥過去。
待百姓們走了老遠後,莊上才開始點燃炸藥。
‘轟——!’
巨響震耳欲聾,百姓皆驚駭,有的娃娃被嚇得哇哇大哭,他們朝著那處瞧去。
“龜龜,俺們就是用這玩意兒炸高昌?”
“他們可真倒黴。”
“嗚哇,阿孃……”
“嘶——釀嬉皮嘞,俺要瞧瞧以後還有誰敢惹大唐?”
“阿孃,阿孃,哇,我要找阿孃……”
……
高昌王都。
此時城門緊閉,高牆上無數士兵鎮守。
斑駁的血跡染紅了土壤,殘旗一條條掛在竹竿上,風一吹,沙礫載著無數腥臭味撲面而來。
“麴文泰!”
嗓門大計程車兵騎著馬匹遊走在城下:“我們將軍說了,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身後跟著的幾個大嗓門一同高喊。
城牆上。
一名高昌士兵背靠著牆垛,他滿臉血汙。
仔細瞧,一側耳朵卻被打掉了半個,剩下的也只剩一絲血肉連線,他想哭,但又不敢出聲。
只得張大嘴巴,無聲喊痛。
周圍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具屍體,懷裡抱著的是面目全非的阿弟。
遠處不少如他這般躲著計程車兵們。
他們不敢冒頭,但凡露出半個腦袋,大唐軍人的子彈便會呼嘯而至。
敵人軍中有個神射手,幾乎百發百中,他阿弟便是死在了對方的手裡。
“將軍,我們投降吧。”
大唐軍隊不殺降俘,聽吐谷渾那邊的人說,不僅不殺,還能叫他們吃飽飯,只是得做活罷了。
戰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比死了強。
“聽命令。”將軍頭髮蒼白,目光堅毅。
城外。
新一輪的叫喊開始。
“麴文泰,你劫掠我大唐行走西域的商人,強行低價購買貨物,高價賣給西域諸國,本是有錯在先。”
“我唐王書信與你,叫你放人還錢,便既往不咎,可你置若罔聞。”
“今日我大唐鐵騎前來,你又閉城不迎,遣軍挑釁,是瞧不起吾等?”
喊話重複數次,漸漸傳遍整個王都。
麴文泰坐於大殿之中,氣的雙手顫抖。
他的確劫掠大唐商人,但你唐王何時給我寫信了?
他只是想控制住大唐與西域的貿易買賣罷了,又沒殺幾個人,至於嗎你們!
還有那閉門不迎更是扯淡,你都打到家裡來了,我還要開門迎接你?
他氣急,將手腕上的藍色玻璃手串取下,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珠子呼啦啦地碎了一地,旋即他又心疼了起來,這可都是錢啊!
“大王……”身邊近臣小心翼翼開口。
“滾吶!”
當初就是這廝分析,大唐三五年內不會打來,他們能借著那些奢侈品大賺一波。
他還真就信了。
“是、是……”那人擦著額角的汗水,不敢吱聲。
“等等。”麴文泰叫住準備離開的人。
“大王,還有何事?”那人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滿臉諂媚。
麴文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對方是個典型的中原人,當初自稱不被唐王賞識,故而前來尋求伯樂。
初見時風光霽月,不卑不亢,人淡如菊。
此時他再瞧,卻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心裡一陣刺撓。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