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全新身份，相知相守
目童子拾到明顯是煉器材料的“除垢蠶絲”，不假思索地將其投入煉製。
季芷莫一邊和目童子煉製本命武器，一邊一心兩用，和“沅芷湘蘭”通著訊息，並未察覺。
先前，眾人並未瞭解到這一訊息，現在一查才發現，情況很不樂觀。
“沅芷湘蘭”雖然近年來發展迅速，但底蘊不足以應付這樣的世界性災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許多悲劇發生。
之前對人們道德素質的感化，彷彿在一夕之間失了作用，人們無暇自顧，昧著良心只為一已之私。
並且，蠱蟲似乎偏愛那些正直的人們，令其躬行先前所憎惡的，且令旁人質疑正直之士。
這世間，要想再現美好，唯有以手中之劍，搏出一個可能。
季芷莫望著煉製臺的熊熊烈火，低喃道：“火功周，得成劍，初出輝輝如掣電。橫揮凜凜清風生，卓豎瑩瑩明月現——”
本命劍，成！
一柄通體晶瑩如冰，光華如月的剔透長劍飛出，靜靜懸於虛空之中，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其上的彼岸花若隱若現。
一旁，目童子驚歎：“真是件絕世神兵，仙子何不感受一番？”
季芷莫微微一笑，伸出手來。
長劍立即落入她手中，興奮地震鳴著。
“老朋友，好久不見。”
她輕撫劍身，隨後挽了個劍花，藉著興致，開始舞劍。
隨著一招一式的變幻，一人一劍時而輕盈，時而厚重，若花間遊蝶，如海中蛟龍……
目童子讚道：“當真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季芷莫一怔：“你怎麼知道這句詩？”
目童子眨眨眼：“是江凝清魔主的手稿裡所寫，小童無意間看見了。”
季芷莫點點頭，又想起劍成時，自已脫口而出的“橫揮凜凜清風生，卓豎瑩瑩明月現”。
清卓。
江凝清。
她一直以為江清卓的名字是詞典上的本意，“清高不凡”，覺得十分動人，直到方才一瞬，自已下意識想給本命劍起名“清卓”，才覺得其中有古怪。
江凝清這個名字，卻是她當年寫這本書時所起，不知怎地，在這世界裡未曾想起。
江凝清是她寫的男主，清卓是她的本命劍，江凝清和江清卓是同一人……
嘶。
季芷莫倒吸一口涼氣，心跳悄悄加速。
“是你麼？”
她彈了彈本命劍，試圖與其中的器靈溝通。
本命劍只是在她手裡蹭了蹭。
季芷莫眼睛一轉，對目童子道：“多謝你的幫助，贈禮日後相送，我先去忙了！”
說完，也不等目童子反應過來，她迫不及待地尋了個僻靜無人處，佈下陣法，再次與劍靈溝通。
果不其然，這次，劍靈回應了她。
一道頎長的身影顯現，墨髮銀眸，有著俊美無雙的容貌，正是江清卓。
“阿芷，有何吩咐？”
終於見到這有兩輩子交情的人，季芷莫歡喜道：“過來，……抱我。”
江清卓像是有些驚愕，但還是緩緩走近，將她納入堅實臂彎。
季芷莫安心地閉上眼，夢囈般問道：“你的記憶如何，都還記得麼？”
江清卓微微搖頭：“只有上輩子陪伴阿芷的記憶，和被困在地府多年，直到被阿芷煉製出來的記憶。”
頓了頓，江清卓又認真道：“雖然不知該回憶起什麼，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創造回憶。”
“也好，”季芷莫低低應了一聲，“我睡一會……”
闖地府，煉本命劍，憂心世間，她已是心力交瘁，急需休息。
因此，一說完，季芷莫便昏睡了過去。
江清卓的銀灰眼眸落在她的睡顏上，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於床鋪上，守在一旁。
夢中的季芷莫像是丟了什麼，下意識伸手要抓江清卓的手。
江清卓卻只是割下一塊衣袖，放入季芷莫手中。
季芷莫牢牢攥緊那塊布，嘴裡說著抱怨的夢話，似乎在嫌這隻“手”怎麼不像玉石一樣好摸了。
江清卓眼裡點綴了笑意，他俯下身，在季芷莫的指尖印下一吻：“讓我用本命劍靈這個乾乾淨淨的身份，重新和你相知相守吧，阿芷。”
時空錯置，江清卓的誕生、與阿芷的相遇，從本命劍煉成開始。
在此之前的江清卓，是時空錯置前的江清卓殘影，被冥宇斬滅後，以執念和原男主江凝清身份出現。
過去的江清卓、江凝清已了結因果，如今，只有阿芷的劍靈，成為阿芷本命劍的江清卓。
兜兜轉轉許多載，他最喜歡的，便是眼下這個身份。
——
黑暗的地下室裡。
看著冰棺中沉睡的塵不染，花盡妍伸手，輕輕撫著其眉眼，溫柔得像對待珍寶，又帶著複雜難言的情緒。
染了蔻丹的手劃過男子水墨畫般的臉，落在脖頸處，有些輕佻地摩挲著。
“本座應該將你斬殺的，”花盡妍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神迷茫，“可為何下不了手？”
不僅如此，為了救他，花盡妍做了許多自已都意外的事，忙得連自已蠱蟲的異變也顧不上了。
明明一開始答應助他，是為了除掉他。
那日，花盡妍察覺到有強大力量入侵，似乎要強奪她的蠱蟲。
正想著，蠱蟲來報，塵不染拜訪。
“他來做什麼？”
花盡妍用著嫌惡的口氣，但不可否認的是，聽到這名字後她沒那麼煩躁了。
“讓他進來。”
原來，自小中了啞咒的塵不染必須用醫蠱與人交流，而前段時間，這啞咒惡化，尋常醫蠱也對塵不染無效。
更糟糕的是，受啞咒影響，塵不染的語言文字能力也在衰退，連寫字與人交流都出現了困難，若再不處理，恐怕心智都會退化，甚至危及生命。
塵不染無法放下他為之奮鬥了一生的行醫事業，他所能求助的，只有他一直以來的對手，蠱女花盡妍。
勤儉節約的醫仙，自然是囊中羞澀，可他不得不來尋求幫助。
待花盡妍聽完塵不染的來意，她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雖然不知為何，塵不染相信她不會害人，但她可沒打算按塵不染的期待行事。
她裝作很苦惱的樣子，攤了攤手：“本座比你想象中更忙，沒空做賠本買賣。”
塵不染行禮道：“在下可以醫術報答。”
花盡妍輕蔑：“我手下醫蠱眾多，不差你一個。”
其實，以塵不染的醫術，足以償還幾乎任何債務，又哪裡是醫蠱能比擬的？
塵不染看著她，突然釋然笑道：“是我冒昧了。待我死後，便沒有人阻止盡妍你激化蠱蟲了，希望你不會做出令曾經自已失望的事。”
看著塵不染離開的背影，花盡妍隱約想起了什麼。
當年準備驅使蠱蟲，花盡妍便下定了決心，不會和害她的那些人一樣為惡。可時過境遷，她早已把自已從正道陣營劃出去，行事亦正亦邪。
塵不染竟如此瞭解她。
“站住！本座的地盤，豈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