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塵不染下意識回過頭來：“我……”
花盡妍瞳孔微微收縮。
她看到，塵不染面色蒼白，七竅流血。
“盡妍，我現在的模樣是很可怕。”
塵不染見她神色變幻，有些窘迫地轉過頭去，急走幾步，便要離開。
“塵不染，給本座站住！”
一隻蠱蟲飛出，花盡妍試圖藉此困住塵不染。
可還沒碰到塵不染，便看到他支撐不住，倒下了。
花盡妍閃身上前扶住，察覺到治癒術收效甚微，眉頭蹙起。
塵不染渾身上下都開始滲血，素白衣衫被染得血紅。
他目光黯淡，輕聲道：“小妍一定已經忘了……當年那個並不體面的小小醫童，‘小冉’。可你不該忘了當年的自已。”
“你是小冉？！當年為何不辭而別？”
花盡妍的紅唇有些顫抖。
當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時，她和一個赤腳醫生帶的醫童小冉成了最好的夥伴，兩人談天說地，期許未來。
可好景不長，那赤腳醫生去了別處，帶走了醫童。
花盡妍一覺醒來，已是人去樓空。
在治癒術下，塵不染漸漸恢復了一些。
他苦笑：“那人根本不是醫生，他熱衷於以孩童做實驗，我只是他實驗的培養皿。我發覺他想對你下毒手，就將行蹤暴露給他的仇家，逼得他不得不連夜逃走。”
花盡妍若有所思：“你那時還沒有中啞咒……”
“是的。當事情敗露，他就最後用我做了次實驗，又將我扔在狼群裡，”塵不染眼中流露出懷念之色，“若非蕭路師尊經過，救下我，收我為徒，我已經死了。只是，留了啞咒沒能拔除。”
花盡妍神色不定，忽而冷笑道：“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這是不是你編的感情牌？”
塵不染默然無語。
“除非，求我救你。”
塵不染一怔，他似乎明白了這自稱變化的含義。
“求盡妍公主，救救小冉……”
剩下的話，盡數被唇舌堵住。
溫熱的氣息糾纏。
不知過了多久。
花盡妍抬起塵不染由蒼白轉紅的臉，吻去他臉上因病痛滲出的淚，輕嘆：“醫仙一無所有來求本座，想來是做好獻上自已的準備了……”
因此，她笑納了。
塵不染的狀態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花盡妍將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塵不染放入冰棺，開始尋法子救他。
她越嘗試，就越感覺棘手。
直到，她受人指點，操控塵不染與季芷莫和江清卓溝通，給了兩人對方提供的物品。
她知道這對季芷莫兩人有損，可她就是這樣做了。
哪怕塵不染醒來要怨她，她也認。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那神秘人的聲音在暗室中響起：“你做得很好，只要你再做一件事，就可以見到他甦醒了。”
“何事？”
“把這個組織的線索透露給季芷莫。注意不要以你或塵不染的身份，你們倆已經被懷疑了。”
花盡妍接過一枚玉簡，看到上面刻著獅頭蛇身的圖案。
——
不多時，季芷莫攜“沅芷湘蘭”眾人，以及那位死而復生的影絮，準備尋那獅頭蛇身的組織報影絮的滅門之恨。
這本是影絮和芷清的因果，可眾人紛紛表示，大家是同氣連枝的夥伴，必須一塊去，因此也就都收拾著將要出發了。
元如許輕聲問她：“感覺好點了？”
季芷莫知道她指的是自已入魔的狀態，笑著摸了摸手中長劍：“好多了，尤其是本命劍成後。之前多謝大家包容了。”
“那有啥的，別客氣！”項萬曲大咧咧地搭上她的肩，看了看劍的材質，“寒靈劍對神魂確實很有效。”
寧揚溫柔提醒：“其實我們煉製本命武器後，隨時能召出，平日不必拿在手上。”
季芷莫解釋道：“我的本命劍天生有劍靈，我怕收起劍來，他會無聊。”
松蘭半蹲在地上，仰頭看劍：“你的劍靈，不讓我們瞧瞧？”
季芷莫忙道：“沒什麼好看的，走吧。”
大部分人的器靈是後天形成的，和本人模樣一致。江清卓若是現身，她著實不太好解釋。
好像藏著個令人喜悅的秘密，她在心底悄悄笑了笑。
一艘小巧靈舟被召出。
季芷莫解釋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擠一擠，不用大型靈舟。”
眾人都不是計較這些的人，陸陸續續上了靈舟。
寧揚攜著蕭路，走到季芷莫身邊時，提醒道：“要當心，這次的情報有點古怪。”
季芷莫頷首：“嗯，我明白。”
趕路途中。
月色如水。
季芷莫悄悄離開臨時洞府，將江清卓放出。
江清卓一襲白衣，配上銀灰眼眸，清冷得彷彿紅塵謫仙。
季芷莫捏著下巴打量，半晌，出聲道：“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資質極佳，這裡有部正魔功法，想不想修煉？”
江清卓雖然有些困惑，但還是點頭道：“想。”
“……你怎麼什麼都不問？”
江清卓：“哪有本命劍靈和劍主討價還價的。”
“因為旁人的劍靈不算一個獨立的生靈，和劍主相當於一體，可你不是。”
江清卓唇角彎了彎：“呵，我已是阿芷的本命劍，也還是外人麼？”
季芷莫在心底吐槽。
給我好好理解啊，你不是總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可不得不說，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帶點酸意，彆扭的，想被在乎的。
她上前一步，拉起江清卓的手，板著臉道：“劍靈，你現在沒有修煉任何法門……我會手把手教你修行，別想著拒絕。”
她在“手把手”上加重語氣。
江清卓唇角上揚：“好。”
季芷莫想了想：“這功法是由蕭路前輩的‘志’改編而來，論輩分……你喚我師姐吧。”
“是，師姐。”
月光下，兩人對視間，季芷莫恍惚覺著，在這聲“師姐”裡，又回到了在望仁宗的月夜，在獵場的那些日子。
所幸，經歷了風風雨雨，兩人還能如此相伴而立，並且，將一直走下去。
傳授功法後，在強烈情緒的驅使下，季芷莫禁不住開口問道：“清卓，如果你……”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伴隨著劇烈晃動傳來。
季芷莫臉色一變：“不好，大家的臨時洞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