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元看著面前試圖縮起自己的戚許,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憐愛。

就像一隻看家護院的狗狗,因為多吃了一塊骨頭,就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小心翼翼的縮起自己,等著主人的責罰。

“戚許,我說了,我不是在說教你,而是在教你!”沈書元撥出一口氣。

“明日我會去和孃親說的,你說親的事情,確實不用急,若是我高中了,給的官也還能看,你應該也能有更多的選擇。”沈書元說道。

戚許立刻搖頭,別說他配不上,就算蹭著清知的光,配上了,以後的日子還是要自己過的。

“別急著想這些,有些事情,我也要想清楚,但不是現在,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會試!”沈書元深吸了一口氣,躺回床上。

“睡吧!”

戚許嚥了下口水,才訕訕的躺下身子,看著邊上已經不再說話的清知,他只能讓自己也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戚許睜開了眼睛,他睡不著,心裡思緒紛呈。

他單手撐起自己,託著頭看著已經睡著的清知。

沈書元的生活作息,一直很規矩,到了時辰就會入睡,就算心裡有事,躺一會也定然會睡著。

所以戚許一點都沒擔心,人還醒著。

他稍微湊近了一些,夜已經深了,床幔裡的光線更暗,什麼都看不清了,他低下頭,也不管位置,隨便的親了一下。

這種晚上偷偷親人的行為,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對於情愛之事,他似乎就是比清知懂的更多一些。

他家的那種氛圍,每天飯桌上也是東家長西家短,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那些事,玩在一起的小夥伴,動不動就是喜歡這個,要娶那個。

家裡的爹孃,似乎也總是會用這種事情打趣。

到了沈家,除了提到自己的時候,他們似乎從沒有聊過什麼男女之事。

就算是關於自己的,也是一本正經的說親,考慮以後,而不是打趣,或者隨便說出口的話語。

清知原來說過一次,這種事情關乎女子的名譽,不能亂說,認識的不行,不認識的更不行。

而男子也一樣有聲譽,嘴裡說出口的話,都要負責,不能隨意妄言,不然都是會有口業的。

他們對待這件事情,似乎更加的,慎重!

原來在家,弟弟就經常說,喜歡街東頭的小花,說以後要娶她做媳婦。

那時的自己只是覺得可笑,你說想娶就能娶了?人家小花又不一定喜歡你。

現在他終於明白這種感覺了,雖然肯定和弟弟的不一樣。

那就是小花喜不喜歡他,並不妨礙,他喜歡小花,和心裡真的想要娶小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清知的。

可能是第一次見面,他像謫仙一樣的姿態,也可能是他給了自己一個更像名字的名字。

或者,是他第一次安慰自己的後,亦或者是他第一次說,那個不是安慰是喜愛的時候……

戚許不知道,但有些情感,在一天天的相處中,確實變了質。

額,不對,為什麼是變質呢?

他給清知的,明明是他心底最美好的感情,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捨得再給旁人。

戚許緩緩躺下身子,閉上了眼睛。

不論清知以後準備怎麼安排自己,都可以,為了他,有什麼不可以呢?

想明白這些,他也終於陷入了深睡,所以沒看到,他躺下了時候,沈書元睜開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沈書元就找到了沈嶺。

說了一下昨天遇到王檸的事情,把他的意思大概說了下。

沈嶺點點頭,昨天他聽說清知去找了自己,但不知道是什麼事,晚上回家他也沒說,還以為不是什麼大事。

“如果你想去,爹就把店裡的事情安排一下,過幾天就能走。”沈嶺說道。

沈書元搖搖頭:“我想了想,還是不急了。”

“為何?”沈嶺問道。

“提前去有好處,也有壞處,若是誰家真的見了我面,後面難免就會有解不開的瓜葛,倒不如等到殿試結束。”

沈書元是認真思考過的,提前見選擇權在別人手上,如果高中,別人上門拜訪,那可就翻過來了。

“清知啊,你有的時候,就是過於算計,其實也不是好事。”沈嶺說道。

沈書元搖搖頭:“這不是算計,不論是京中,還是官場,對於我們都太陌生,這是謹慎,我苦讀多年,不是為了給自己找麻煩的。”

沈嶺想了想,雖然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說。

“行吧,你定好了就行,那戚許的婚事?”

沈嶺知道,這件事他定了,完全沒必要再和自己說,現在還提,很可能還是為了戚許的婚事。

“爹果然懂我。”沈書元也沒避諱:“我是覺得丫鬟就是丫鬟,戚許值得更好的。”

沈嶺搖了搖頭,不太認同:“清知啊,說到底,戚許也只是個買來的下人……”

“不是!”沈書元立刻打斷:“爹,別這麼想,我會這麼說,和戚許其實沒關係。”

“我們這裡契兄弟盛行,說是一件大事,也算不得,日後真的被人知道,也沒什麼。

這也是為何爹孃,也覺得,若是給我說親,定親前也要和對方家裡說清楚的原因,避諱不談,不一定好。

所以,戚許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下人,你也不是當下人買進來的,他的婚事反而更加重要。”

沈嶺神情一凜,突然明白沈書元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被人知道戚許是契兄弟沒什麼,但被人知道了,他們只是給他買了個丫鬟做夫人,那就另說了。

這件事,自己倒還真的想的簡單了。

“爹明白了,這件事情,你說的對,戚許的婚事確實可以在等等。”沈嶺點點頭。

契兄弟在本地,有的是家裡需要男丁支撐,有的是搭夥過日子,還有的是沖喜用的。

不論是哪一種,自家發達之後,契兄弟都等於是家裡的長子,需要好好對待,風光大辦的。

當年就連自己,都覺得沈家的難關,是因為戚許來了,帶來的好運,這在外人的眼裡,可能更是如此。

如果在兒子趕考前,匆匆給他定一門婚事,反而就像是隨便打發一個有功之人。

確實不妥,這要是有人想做文章,言官都能出門彈劾的。

自己確實是想的簡單了。

沈書元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勸好了,他躬身施禮,從屋裡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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