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儘管方團圓已經極力掩飾這件事,卻還是被心細的方元簫知曉了。

自那以後,方元簫便總有意無意的在母親面前維護方團圓,他知道只要是有關阿姐的事母親總是聽不進去,唯有這樣,才能讓阿姐少受點委屈。

那時候的他也曾想過等自已長大了要帶阿姐偷偷離開這裡,可他始終狠不下這個心來。

他無法拋下母親,無法捨棄昏迷不醒的父親。

“這樣糾結的內心換來的便是讓阿姐蒙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方元簫低垂著眉眼,捶在兩側的手緊了緊。

只恨自已太過無能,想做什麼都做不好。

“幾位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天快黑了,娘應該快回來了。”方元簫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隨後嘆息一口。

方團圓也跟著點頭附和:“是啊,你們快走吧,阿孃出去肯定是找村長商議要將你們送去祭祀了。”

阿孃的心早就黑了,從前她只是不喜歡自已,可現在…

“無妨…”

許陽安慰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被許肖附和著打斷了:“是啊是啊,我大師兄很厲害的,你們別怕!”

這樣的結果就是許肖又得到一個自家哥哥的‘鼓勵’。

許肖癟癟嘴,摸了一下腦袋,感覺哥哥下手越來越重了。

見幾人沒有要離去的意思,方團圓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一個勁的說著讓他們趕緊離開。

她不想讓無辜的人捲進這種事裡來。

“幾位,趁著阿孃還沒回來,你們快些離開吧,否則就來不及了,花神的祭祀…”方團圓急迫的想要這幾個人離開,說到祭祀之時,她停頓了一下。

嚥了口口水,隨後想起什麼似的,顫抖著聲兒小聲呢喃道:“…很可怕,祭祀很可怕…”

察覺出她語氣裡的害怕與身體上的反應,方元簫趕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阿姐不怕,沒事的,有我保護你。”

聞言,方團圓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後猛得蹲在地上抱著頭顫抖道:“不…元簫,你不能去祭祀,那裡很可怕。”

不能去。

見她害怕成這樣,寧清清倒是有些好奇了,一個祭祀怎麼能把她嚇成這樣呢?

還是說她在祭祀上看到了些什麼?

“方姑娘,能否告知我們,你為什麼說祭祀很可怕嗎?”寧清清也跟著蹲在方團圓身邊,隨後慢慢環抱住了正在顫抖不止的方團圓。

以前她害怕的時候母親都會像這樣抱住她然後給她哼唱歌謠,這樣她便能安下心來,可惜她不會哼唱讓人心安的歌謠。

被寧清清溫暖的懷抱緊緊擁抱住,感受著這股溫暖,方團圓的心真的靜了下來。

她慢慢的平復了心情,止住顫抖後,她看向這幫面生的外來人。

“掌管花神祭祀的根本不是花神座下的童子,那根本就是一群妖怪!”

方團圓努力抑制住自已內心的害怕,同凌羨音等人細細的講述了自已的親眼所見。

“去年的花神祭祀…”

那也是一個同今天一樣,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而被村裡人推選出來的活祭則是李家的小女兒,李茜茜。

她是方團圓在村裡為數不多的朋友。

李茜茜是一個很活潑開朗的女孩,縱使知道了自已即將要被送去當祭品,她也沒有像旁人一樣哭喪個臉。

相反,方團圓在祭祀的前一晚來偷偷看她時,她還笑著同方團圓在開玩笑。

“團圓,明天我就要被送去祭祀了,我可就要當那花神欽點的金童嘍~”李茜茜滿臉笑意,不想給方團圓帶來不好的情緒。

方團圓看著她的笑臉,心裡一陣酸澀。

雖然村民們都說當了花神的祭品那便是得到了花神的認可,會成為花神座下的金童。

可方團圓的心裡卻總是無端的生出害怕來,她內心深處總覺得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茜茜…你不害怕嗎?要不你趁著晚上大家都睡著了偷偷跑吧?”方團圓小聲道。

李茜茜頓了頓,隨後笑著搖頭:“不怕,我是去當金童的怎麼會害怕呢?而且,若是我跑了,大家都會受牽連的,我不想讓大家因為我而受罰,更不想讓爹孃受到怪罪。”

說罷,李茜茜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道:“時候不早了,團圓,你快些回家去吧,若是被你娘知道你這麼晚還跑來我這兒肯定又要打你了。”

“可是…”

方團圓還欲再說些什麼卻被李茜茜打斷:“好啦~別擔心,不過是個祭典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是她的笑容安撫了方團圓不安的內心,最終方團圓什麼也沒說便翻出了李茜茜家的籬笆回了自已家。

望著方團圓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李茜茜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她蹲在籬笆院子裡將臉埋進臂彎之中無聲的抽噎了起來,豆大的眼淚止不住的浸染在衣袖上,恐懼和難過的情緒充斥著整個胸腔。

她也不過才十來歲,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那所謂的祭典,讓她當那活祭品沉入幽深的潭底。

她怎麼可能不怕?

被關在牢籠之中無法逃脫,就那樣絕望的沉入水底,又有誰會不怕。

團圓,我好害怕…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

方團圓便被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隨後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本想問問母親今天要不要吃早飯的,結果卻意外的發現以往這個點還沒睡醒的母親今日卻早就不在房內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今天是花神祭典,母親每年的這一日都會起的很早去參加祭典。

思及此,她立馬驚覺李茜茜應該已經被押送走了。

方團圓忙穿好一雙老舊的破布鞋,抬腳就要往外趕。

“阿姐,你要去哪兒呀?”

方元簫睡眼朦朧的從屋內出來,他打了個哈欠似乎是被外面的鑼鼓聲給吵醒的。

阿姐不是從來不去看花神祭典嗎?怎麼今天祭典卻起這麼早,而且看起來好像還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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